叶见我不回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轻轻地说道:“我十天前就已经到了这里,组织说你这段时间或许会面临某些危险,幸好这次来得及时。”
我好不容易才平复过来,随后呆滞地“嗯”了一声。
叶依旧是那副淡漠的嘴脸,仿佛世间所有事他都不在乎。两人暂时失去了话题,寝室里的空气尴尬地停滞着。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从大脑的信息库里找到一个对话的窗口。”你这次来,也是为了找你的妹妹吧?”
他并没有急于回答,双眼注视着前方的空间,又似乎陷入了梦境一样。这时我发现他瞳孔中红色的光线正缓缓褪去,身上膨胀起来的肌肉也正在缓慢地恢复成之前的状态。此刻这个矫健得如同豹子般的武士,正逐渐地变回那个消瘦寡言的年轻人。
“主要还是为了来找你。”他说。
“组织内部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虽然很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但我实在无法理解组织为什么会让你来保护我一个几乎毫无价值的新人。”
叶还是沉默着,似乎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都要做到表达的合理化和效率最大化。我只能等着,这样的过程未免让我感到些许煎熬。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组织这样安排总有他们的原因。领袖似乎很器重你,我想在你身上或许有某种还未显示出的天赋,而这天赋或许对我们打赢这场战争有着关键性的效果。”他的表达清晰凝练,语气从容不迫,仿佛机器般陈述着某个定理。
我只能选择接受这份抬举,但同时也好奇于他身上那种奇怪的能力究竟是什么,随后便开口问了出来。
叶无视了这一提问,随后将唐刀塞回门外的一个像是吉他包那样的容器里。在离开之前,他扔下了一句话:”下周六我会再来找你,我们去个地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像是机器执行完了程序。
“等等,去个地方?什么地方?不会又是什么见鬼的实验室工厂吧?”我走出门外朝走道大喊着,他应该是听见了,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
我只得自认倒霉,随即便充当清洁工,打扫战斗后遗留下的植物垃圾了。那散落在地上的油绿色枝条尽管已经一动不动,但我心中依然一阵心悸,仿佛它下一秒就会重新活过来那样。所以在清扫这不祥的玩意时,我的感受就好比是一个清理凶杀现场的警察,全身肌肉紧绷、同时微蹙着眉头打扫这飞来的横祸,同时心里还不得不想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续又该引起多大的麻烦了。我甚至已经能想到自己将成为校园里的新闻人物,但新闻的内容却是论证我本质爱出风头,而每一个完这些新闻的同学都会对我投以鄙夷的目光。
在花了一个小时之后,我才把混乱的房间勉强整理成灾难之前的样子。但窗户的玻璃已经被藤曼打得粉碎,这笔维修费用很可能要我自己报销了。我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叶树凯那流畅的招式绝非是门外汉能够使出来的,从我屈指可数的刀法知识中,都能看出他的刀法中至少包括了日月乾坤流、梅花刀等传统刀术流派的招式,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以色列的某种防身术动作。而最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即使在藤曼的毒刺距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分的距离,他也能面不改色地一一躲过,并且继续着自己挥刀动作。这哪怕只是个游戏画面,也很难做到如此冷静。
我走出房间,却发现外面早已空无一人,这在周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平时这都会有人走动,然而今天却像是集体蒸发了似的。我跑到窗边向下眺望,楼下的校道上也同样空无一人,似乎有人提前清过场了。如果不是某种巧合,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组织搞的鬼。
但这次我想为他们叫好,否则的话我很可能就要成为新闻人物了。我想起刚才的枪声,不禁后怕地想道。
这种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倒也有种意料之外的宁静的愉悦,我把手臂架在窗上,看着六月风雨欲来的天气,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背后的格洛克手枪仿佛一头刚进行了战斗的野兽一般,此刻温驯而又疲懒地躺在桌面上。我明白这是自己第一次与那些神秘力量进行交锋,某种程度上我已经算是战士了。不可否认最终杀死变异植物的人是叶树凯,但假若我没有打断那十几根植物手臂,也许当下我早已是血肉模糊。我也算是自我拯救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