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九点了,房间里有个小冰箱,里面放了很多吃的东西。像比利时产的巧克力、可口可乐、中国的溜溜梅、甚至连芝士牛肉卷都有。我随便拿了些东西出来吃,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很快又要睡觉了,困意多少袭了上来。人生唯独生理反应不可抵御。
我从书架上找了些睡前读物,所幸这里的书籍并非难啃的大部头,而是日本漫画和流行,看来这的设计者还是很懂得休息和学习之间的区别的。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刷了牙之后我就躺回床上了,随即熄灭了房间的主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做照明,这是我一向的习惯,完全黑暗的环境反倒让我难以入睡。
接下来的经历可以用奇妙来形容。我在即将入睡之际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眩晕感,随即便失去清晰的意识,接下来的一切如同梦游,但奇怪的是即便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我却没有一点想要醒来的,而是好奇地期待着什么发生。
随之而来的是今天所前往的环状实验楼相似的建筑,而我此刻便置身其中,诡异的是这里只有我一人,所有房间都熄着灯,除了头顶上黯淡的通道灯之外什么光亮也没有。我努力地冷静下来,却发现怎么走都找不到楼梯和电梯,这一层楼似乎是封闭的,紧急通道的绿色灯光此时看上去是如此诡异,但那的门却像上了锁一样怎么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我摸了摸口袋,那没有手机。
我的冷静瞬间被瓦解,在明白了这里不可能逃出去之后,我歇斯底里地踢着门,最后则是崩溃地倒伏在地上。这里的楼高远比平常的公寓要多出许多,往三楼看下去得有十多米的高度,况且下面是水泥地,摔下来可谓是九死一生。
更诡异的是,下面的楼层,与这里几乎是一样的情况,从这里看上面的四楼和五楼,也同样封闭着,黑暗着。
这里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圆形的监狱,我将可能被永世困在这里,成为一个无比孤独的传说故事里的主角,直到一千年后某个误入这片空间的人发现我的存在时,我才能摆脱这孤独的境遇,而那时的我更可能是一具白骨。
我靠在某个房间外的墙面上,无力地看着紫黑色的天空,想象着距离这几十公里外的地方人们正在城镇里嬉笑玩耍,而我却在此处像个孤魂野鬼般无助。
突然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这时,一些房间里传来门震动的声音,起初只是远处的房间才这样,后来这声音如同瘟疫般在所有房间里蔓延。砰——砰——砰,规律得不像是人类会发出的敲击声。
我感到什么东西要从这楼层里破门而出了,届时我将会成为它们中的一员,从此彻底丧失为人的资格,并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会忘记我曾经的存在。我不由得惶恐地捂住头,最后下定了决心似地往楼下黑暗的地方跳去。
梦到这里就醒了,我从床上猛烈地直起上半身,大口喘着粗气,汗浸透了睡衣,就像是刚小跑完两公里那样,眼睛酸楚的。
我拿起床边的电子时钟,发现现在距离入睡时才仅过去了两个小时,时钟正指向十一点半,许多人应该还没到睡觉的时间。我始终相信人即使是在熟睡时,大脑的某些机能是在活跃地运转着的,其中就包括了生物钟,所以人在睡觉时也会对时间有个粗略的概念。但这次的梦境完全打破了我的时间感,仿佛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那样漫长。
我想走出客厅看看,那里有一扇窗户可以看到左前方的圆环形建筑。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却发现鹰山此时正在客厅里打着游戏机,并且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一丝困倦。这种情景让我不免感到些许的温馨,仿佛一个迷失在雨林里的人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终于逃出去,而此刻他看到了雨林之外正准备迎接自己的亲人那样。
他也注意到了我,问:“这么晚还不睡么?”我只能笑笑说:“睡了,但醒了。”
鹰山仿佛看穿一切似的笑了笑:“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我只能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