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叁(上)
【千年以前】
不远处传来阵阵凯歌,连同空冥都被这浩亮的旋歌震得愈发青白,不清楚究竟在赞颂或是忧愁。
猎猎作响的战旗在鏖战后的疆场上仅是一张染着鲜血的破布,死尸堆旁,女子紧紧地护住一位孩子,脸上净是殷红的血液。
那孩子疑惑地望着她,澄澈的眸子里流露着某种不忍,深邃的目光似是不该这样的年龄所该有的。
“我们……没事了。”女子轻轻抚了抚孩子的头,温柔地笑道,“他们走了,我们能够回家了。”
“回家?姐姐,家里人会怪你吗,他们是走了,可是这些人都死了。”孩子茫然地望向前方,一片狼藉。
散漫在沙场的热气仍存,而这里所有人的心都是冰冷的,血液的甜腥尚存留在空气中,以流动的方式证实存在。
血迹斑斑的破布飘扬。
一切在这动荡的轻风中归于死寂。
同时又重新凑起了两首歌,一首凯歌,一首哀歌,这是永远无法交融在一齐的曲调。
“他们怪不怪又能怎么样呢……总之,我们得要回去,威斯克,那里是我要守护的光明。”
“光明是什么?”
“希望,带给所有人的希望。”
“那么黑暗呢?黑暗又是什么?”
“许多不好的事物,给人绝望的感觉。”
他不再回话,手被女子拉动着,步伐不由得跟上,然而他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无可奈何地奔跑,无可奈何说出家这个字的女子。
她是曾经的光明守护者。
她无限信奉着光明,敬仰着光明。
当幸存的她带着儿时的威斯克回到那座城,面对着所有人,她的脸上净是惶恐,内疚以及悲楚。
“您究竟怎么回事?尽管那一片土地的丢失并不会造成多大危害,可是战士们呢?您怎么能抛下他们所有人?”
“对不起,我也不想……只是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如果没有办法的话,就是已经无用了吧,无用的事物存在在这个世界不是浪费空间么?”
就是这样的几番话,威斯克凝视着女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感受到光明的流露,而是那种绝望,她所说的属于黑暗的绝望。
“您这一场败仗使得光明被侵犯,他们肯定要直攻的,我们给您时间,必须将黑暗消灭。”
最后她得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姐姐,你有办法吗?”威斯克这样问道。
“我不清楚,但是我必须要守护光明,不惜代价也要守护好光明,这是我的使命。”女子轻轻地惨笑道。
“这里不是家吗?家里人怎么会要你去死,他们这样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你就要包揽下全部吗?这不都是你的责任啊。”
“家……”女子喃喃着,对视着威斯克,这年幼的孩子口中的一番话仿佛是又一块岩石冲撞在本身就沉重的负担上。
家,就只有责备吗?
也不是,在她胜利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为她欢呼。
所以只有守护好光明,只有更加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这个所谓的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