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由宋仁骰为他们互相介绍之时，程先化羽就已经望过赵靖情态，对其症状了然于心。

说着，他取出一翠绿玉瓶，示意甄文静伸手，而后在其掌心倒出一粒圆丸。

“去吧。”

“呃，好，多谢~”

上八丸！

据说用料珍奇难寻，可谓是千金难求。

他，他竟这般大方相送！

这姑娘究竟何许人也……

识得此物的女鬼深感诧异的同时，不禁对宋仁骰的身份越发好奇。

与此同时，程先化羽开始端详面前被定住的女鬼。

见此，宋仁骰稍有犹豫地低声问：

“请问……程……呃，化羽，欲将她如何？”

闻言，程先化羽转脸看了她一会儿，无奈道：

“你不希望在下杀她？”

“我……我不想干涉你的工作，但如果你杀了她，她是不是就没办法转世，直接灰飞烟灭了？我只是觉得……”

“还有另一种去向。”

他截住宋仁骰的话，用眼角余光瞟女鬼一下，复又对上宋仁骰视线。

“虽可避免灰飞烟灭，但却是极其痛苦难忍。我们术士在对付恶鬼时，若对方过于凶恶，无法控制，便会直接抹杀；若能捉住，便会酌情处理，或是送往阴曹地府受刑，而后投胎，或是对方不愿忍那鬼差折磨，选择灭亡。这女鬼既已由你抓住，便由她自选吧……”

“她，方晴她杀了不少渣男，刑罚会很重吧……”

这姑娘怎会知我姓名？

她可未曾询问过我呀……她……

她看到了我的记忆！

所以她才说看到了那个人的死法很爽……

程先化羽几不可察地点头。

想来也是了，怎么说也是生命啊。

是酷刑还是消亡，宋仁骰也不知道方晴会如何选。

“送我去地府吧……即便要消亡，我也得先尝了自己的孽。还有就是……我要向你的朋友们道歉……”

方晴没有犹豫的选择令宋仁骰有些敬佩。

能直面自己的过错，不躲不避，勇于承担罚则，真的很不容易。

“虽说刚开始我是被重瞳子的阵法影响，助其为恶，但后来我感受到身上的束缚消失时，却没有即刻停手……大概是在甄小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想替她出口恶气，但后来……”

说着，方晴微微侧头，看向甄文静的方向，苦笑道：

“她变了，变得勇敢自信，那些都是我所没有的，我嫉妒……竟，竟然差一点儿占了她的身体……实在抱歉，我知道口头的话根本不值一提，我受罚或灭亡，也并不能减轻受害人及其家属的伤痛……可我……”

“那些你不必再想了！”

甄文静出言打断她：

“就像小骰教我的，一切皆有因果。想来，有些人突然遭遇无妄之灾，大概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也许……都是为了偿还曾经的债罢了。就算不是，抱怨命运不公又有什么用呢？”

说到此处，她正视方晴的眼睛，目中满是坚毅且柔和的光：

“家属固然愤怒、悲伤，可以命相抵，就真的能抵消那些情感上的伤吗？我想，应是不能的，即使能，也是短暂的。如果一直走不出伤痛，不如将其化作消业的动力。不是必须原谅，而是不被仇恨和伤感控制内心。”

连躺在床上的赵靖，也有感而发：

“是啊，像我做了那样的事儿，遭此报应纯是活该，也许只是老天借文静的手来惩罚我呢！以后可不能干缺德事儿了！”

服过丹丸后，他已经平静下来，虽然记得自己曾经疯狂爱上甄文静，但那份感情已然淡了。

“谢谢……谢谢你们，这样我也能安心地走了……”

突地，方晴身上发出明澈的光，众人都被晃的闭了眼。

两三秒后光芒退散，符纸缓缓飘落……

此时的方晴竟恢复了人身一般，肤色红润，苍青尽消。

青丝不再披散，而是梳妆齐整，发髻上还有根典雅玉簪，与简洁大方的石青色衣衫遥相呼应。

“欸？她怎么不见了？”

赵靖惊座而起，叫道。

“她还在，只是散了怨念，恢复魂魄本真了。”

程先化羽为看不见的赵靖等三人解释。

甄文静与郑景和二人本也猜想到个大概，忙按住激动的赵靖，让他躺好。篳趣閣

“喔~你教我的那符只是针对恶鬼的，故而也随之脱落了。”

宋仁骰一副了然神色，看向程先化羽。

“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