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夫人……”

“除此以外，也没别的可能了……”

“唉，夫人年纪轻轻便去了，实在可怜呐。”

“我听说，下葬时候他们有人看到夫人脖子上，有勒痕！”

“什么？！那，那这么说来……夫人是被人谋杀！”

“嗐呀什么‘被人’，除了那姓王的，还能有谁？！”

“嘘，小点儿声，没看刘妈都被撵出府了嘛！”

……

不仅仆人们如此觉得，连王劲也开始怀疑是方晴鬼魂作祟，遂请来法师，掘坟！灭她魂魄！

始料未及的是，方晴的尸体经过月余，却无一点腐烂之处，肌肤吹弹可破，仿若活人睡着一般。

“难，难不成，真的化作厉鬼了？！”

眼前情状诡异，加之这些天的精神摧残，王劲已临近崩溃。

“烧！给我把这尸体烧了！快！我要把她挫骨扬灰！”

跟来的几个下人愣在原地没动。

哪个正常人敢放火点一个鲜活的人呢？！

“不争气的东西！火把给我！”

王劲颤抖着手，嘶吼着从下人手中抢走火把。

但他并不敢靠得太近，离尸体还有三米远，把火把丢出。

“哼！幸好我提前给你喝了绝子汤，否则若生下孽种，还不得跟我讨债？！”

木棍刚刚脱手，霎时间荒凉山林间狂风大作。

法师带来的纸钱、桌子、烛台、香炉等物均被吹起，形成一小型龙卷风。

燃烧正旺的火焰骤熄。

待怒号的暴风止了，众人才得以睁开眼。

只见王劲不知何时，在那连睁眼立身都难的暴风中走到了无字墓碑前，垂头跪着。

“老爷……王老……”

跟在王劲身边的管家试探着上前。

突地，王劲开始用头猛撞那坚硬粗糙的石碑。

已然将额头磕出血窟窿，他也仿佛浑然不觉疼痛般，一下一下地撞。

“疯了！老爷这是疯了！”

“法师！法……”

“哪还有什么法师呀？那骗子早就跑了！”

“我们也赶快跑吧！定是夫人显灵，要惩治这姓王的！”

说话间，下人们都朝城中奔逃。

管家硬着头皮上前，掏出王劲里怀中一串钥匙，便消失在了树林中。

被独自抛下的王劲仍然中邪般地重复撞击，直到血洞越来越大，脑浆迸射，血液流干才倒栽葱地扎进方晴原本的墓坑中。

与此同时，方晴的尸身也逐渐风化为粉末，随风撒遍大地。

“那渣男的死状，我看着很爽！”

“哼！所有渣男都该死，我要杀光他们，并且让他们极其痛苦的死去！”

“可你有想过你自己吗？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人类幻想出来的情感，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没人说得准。人心易变，何况感情。不过是被一个渣男人抛弃了，你就惩罚自己一生为杀戮而活？最后被别人所杀！这样的生活中，你自己在哪里呢？就算遇不到真爱，一个人简简单单地活着不香吗？”

略带同情地叹口气，她垂眸轻喃。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那时候的女子也是惨，只知道三从四德，一生只为嫁人、生儿育女而活，却有那么多寡妇被逼着立贞洁牌坊，男人则一个接一个地娶！一生中唯一的奔头背叛了自己，心中有恨也是必然……当然这是你的人生和鬼生，我不会置喙过多，但你应当明白，你的一切选择之后，都有果在跟着。”

她跟女鬼说了很多，出于怜悯，出于理解，但她没有权利替死去的人原谅，即便……

即便那些人在某些特定人的眼中死有余辜。

此间，女鬼始终凝视着宋仁骰连眼都没眨一下。

我又何尝不想罢手呢？

化作厉鬼已近千年，女性也开始有了不同的人生理想，不再靠着男人活着。

而我当初，因为一个男人自缢，无法投胎……

我心中的怨终究……还是占据上风。

而今，我后悔，也没了转圜余地了……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

女鬼的语气平静中带着释然。

呃，其实两世加一起也不小了。

咚咚咚！

“来了~”

来人正是程先化羽。

“程先家主快进来~真是麻烦你，还特意跑一趟。”

“怎么会？我本来就得把他们都抓住，我这体力好着呢，倒是你，可别总熬夜抓鬼，哈哈~”

“真的，最近跟鬼杠上了，嘿嘿~”

在门口说了会儿话，宋仁骰就要带程先化羽进屋，刚抬脚就被后者拉住。

“宋姑娘以后叫我化羽吧，叫我家主……总显得生分，我也……叫你小骰，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