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都会这么想吧”刺兜倒是丝毫不避讳。
“的确如此”玄脊说着转身示意众人跟上自己,当来到不远处一面白色墙壁下的莲叶池台前,池子里正养着一部分的风流晶,因为有人靠近,原本没有动静的晶沙开始发出磨砂的响声,就像蛇吐信一样,玄脊拿起一旁的石头扔进去,一眨眼的功夫,黑色的石头便被吞噬分解,最后黑色的石屑被一点点推出池台。
宫彼乐下意识抓紧了季玄珂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好、好可怕。”
“它们会对任何接近的东西产生反应,凡是有不幸的家伙坠入其中,它们会如何吃掉对方便是它们的本能,只是……对象不同,结果不同”
“结果?”
“像石头草木之类的会像这样弄碎后推出来,可如果是活物,它们会像流沙一样将对方带着沉入地底,至于被猎捕者最后会有什么结果,我们也不得而知”
“可、可是你们有办法将它们变成有价值的东西不是吗?”宫彼乐说着指了指这个殿堂。
玄脊目光悲戚又哀怨地盯着池台中的风流晶:“那是我等先祖作出了巨大牺牲换来的,你们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结果,这世上,或许会有不平等的遭遇,可事实上,一切都是对等的,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所能见到,所能想象到的。而先祖也用一族的牺牲证明了一件事,风流晶并不是能够被人所降服甘于被人所利用的存在,他安乌勒先祖也曾见证所以才会一度放弃,怎奈,后世的繁荣已经让后裔忘却了一切,只知,它们极具诱惑的价值,实际上,安乌勒已经重走先祖之路,被风流晶变成了被猎捕之物却不自知。”
“他们明知如此,还是要一意孤行,想要尝试一番,是吗?”真北似乎明白了一些。
“不管是一个部落也好,还是一个小镇也罢,又或者只有数人”玄脊用着意味深长地目光回应真北,“知悉真相者皆为少数,而偏偏是这些少数,以隐瞒扭曲的真相,去牺牲多数来获取自己所需……”
“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真北瞳孔紧缩,不知为何,他只觉一阵恶寒四起让他不得不脱口而出。
玄脊不过是扫视已经大致了解这群人的身份和生活环境,他自然也知道真北等人与鱼庭雀他们的不同,因此真北的这种反应在他眼里再正常不过。
“我并非智者,也非愚者,只是就吉吉伊热所发生之事而论事罢了,无意冒犯。”
“是在下失礼了。”
“我就知道那老头铁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刺兜侧躺在乞望脑袋上说着扣了扣自己的屁股。
“马后炮。”
“啧。那老头看起来重病缠身,可我的鼻子告诉我,他身上除了陈年霉腐味儿,根本闻不出像是得病的味道”
“死兔子,你不早说?”
“跟我又没多大关系,我干嘛说?”
鱼庭雀忍不住咂舌,这兔子虽然能说话很有用处,可惜它对人有太大的偏见,重要时候老是掉链子。
“人有没有生病都能闻出来啊?”宫彼乐对刺兜的佩服又多加一条。
“这只兔子虽然没多大用处,可灵兽的鼻子的确堪比神器,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它们的鼻子和与生俱来的本能都能提前预知并能勘透对方的本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是如此,塔拉善是故意装病的?为了什么?”真北对此疑惑不解。
“我想,很快就会明了了”玄脊忽然开口,“你们一行是闯入吉吉伊热的罕见不速之客,没能按照所想将你们控制住,甚至让你们逃离,应该是计划之外,但也动摇不了他们之前就定下的计划,计划一旦顺利施行,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真北只觉得胸口炽热难当,他感受到了浅晕的心情。
“如果是为了塔拉善一人的贪婪,却要历史重演,牺牲其他不知情的部落后裔,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听见真北的话,季玄珂缓缓侧身,注意到他痛苦压抑的表情,季玄珂知道他体内的浅晕一定又不安静了。
“对了,把这件事告知安乌勒的其他人,让他们知道风流晶的危险,一定可以平息这件事,这样一来,你与你们部落的人也能幸免于难……”宫彼乐顿时昕然激动起来,但说道族人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这么大的殿堂内从一开始到现在始终只有眼前的两人,她这才环顾四周,“那个,涂门那达族的其他族人呢?”
玄脊与南亓沉默后目光看向鱼庭雀,他们以为鱼庭雀早已察觉这件事,没想到会被她同行的人这么问。
鱼庭雀与两人视线交汇,彼此都心知肚明,于是她率先转动眼眸:“一定是在别的地方休息了吧,毕竟都这么晚了。”
“是哦”宫彼乐倒是没注意那么多。
刺兜再次仰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从刚才开始你在闻什么?”
“你鼻子坏了吗?这味道从我们离开安乌勒就隐约传来,跟那晚我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闻到的味儿很像”
“哪有什么味道?”鱼庭雀说着用力嗅了嗅,当她看向乞望的时候,乞望此时也分明表现出有味道的样子,她不觉一愣。
宫彼乐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说起那晚,难道,是那个东西!”
“呃!”鱼庭雀背脊一凉。
“精食鬼?”刺兜说着坐起身来,然后再次用力嗅了嗅,“好像又夹带着一些一样是腐味儿但不大一样的味道”
“闭嘴好吧”鱼庭雀用着微颤的手指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精食鬼?”玄脊听见这个词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明了,他盯着刺兜,“你们是从哪里听来这个词的?”
“从哪儿?”刺兜看向宫彼乐,“她从安乌勒的人嘴里听来的,就在我们被软禁的第二天晚上,听说出现在安乌勒的部落里……”
“你说出现在安乌勒的部落里?”
南亓听见玄脊提高音量的话也露出了疑惑神色:“怎么了?”
玄脊眉头微蹙,他竟开始踱步沉思:“精食鬼,鬼,鬼族,为何鬼族会出现在此?”
“鬼族?”鱼庭雀忽然偏侧脑袋,耳朵好似被人提起一样捕捉到了关键词,“这是什么意思?人、人族?”
“我记得儿时听族中年长者讲述过一些类似的异族故事,稍微有点印象,如果没记错,当时,长者的确是这么称呼对方的,至于起源,我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在里面还留有记载”南亓来到玄脊身边说着看向身后庞大的历史书海。
“鱼姐姐你不是读过勒翡文卷吗?你不知道吗?”
鱼庭雀无奈地盯着宫彼乐:“勒翡文卷是用冼勒大神的神祗文字记载,本就历史庞大唯有带着神格之人或是司典能够译成可阅读的文字,但是所有的书卷都保存在司吾庸,对外开放的内容有限,加上勒翡文卷残缺的部分也有很多,还有没有译出来的部分,我也只是读了一部分而已,完全没发现这些内容。”
“我虽然不记得他们的起源,但对于精食鬼和游离鬼,我多少知悉一些”玄脊此时已经走向存放书籍的地方开始翻找起来。
“他、他们是……不好的东西吗?”宫彼乐试探开口,但还是很顾忌地看了看鱼庭雀。
“与其说是不好,不如说是与我们一样自然的存在,尤其是游离鬼,在许多部落中都流传着灵鬼的说法,说是它能为死者铺路并驱赶黑暗……”
“那,另一个呢?”
玄脊一阵沉默,片刻后才开口:“我所听闻的精食鬼,应该是与食尸鬼类似的存在,它们都以腐尸为食,但精食鬼似乎并不单纯只以腐尸为食,它们选择的腐尸似乎有些特殊,至于特殊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那东西难道跟过来了?”季玄珂忽然看向刺兜。
“我倒是不确定是不是,但,的确有熟悉的味道……对了,这味儿跟我们来吉吉伊热那晚留宿在此的时候残留在山里的味道一样!”
“什么?”南亓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他快步走来非常严肃地躬身靠近刺兜,“你说的是真的?两者的味道的确是一样的?”
“我鼻子闻到的味道绝不会错,只是两种相似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需要花点时间……”
“南亓!”玄脊看见冲动的南亓大声叫道。
“一定是安乌勒的家伙混进来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踏足此地。”南亓不顾阻止立刻冲了出去。
玄脊无奈叹口气,南亓年纪还小,遇事过于冲动,他实在不想看见南亓因此出事。
鱼庭雀转而看向真北:“怎么办?”
“真是难得,你居然还能记起自己的身份。”
“不管怎样,我还是被雇佣的身份嘛……”鱼庭雀第一次嬉皮笑脸地表态。
“走了,怂鬼”刺兜一个蹦跳来到她的肩上,用着爪子用力拽着她耳边的头发,干劲十足的跺脚。
“住、住手,放开,蠢兔子,疼疼疼疼……别拉别拉……”
“早去早回。”真北抬手摆了摆。
“看起来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季玄珂说着看向身边的宫彼乐,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靠近了她的身子低声道,“彼乐,你先休息休息吧……”
“对了,我还是给那孩子继续诊治比较好,他的身子太虚弱了”不等他说完,宫彼乐像被提醒了一样看向倚靠在乞望身边休息的瓦塔。
“彼乐”季玄珂忽然抓紧了她的手不放开,“我是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近日来你也没有休息好。”
“可是,我现在没办法放心睡”宫彼乐为难地摇摇头,“鱼姐姐她们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那孩子又是那种状态,我真的……”
季玄珂知道拗不过她:“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