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颜宗翰眼里,赵剑不过是年轻气盛、呈一时之勇而已。他也曾听人说起过,当初在金军大营,赵剑可以挽弓一石五斗,天生神力。
但这些在他的眼里,也就这样了。
跟自己相比,那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自小就能在马上马下翻飞引弓,射术精绝。武艺更是自以为傲,重能使铁挝、轻可舞长剑,纵使在高手如云的金国也鲜有敌手。
赵构一个皇子,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就凭一点神力、跟武师学过一点拳脚功夫,竟敢扬言取他人头?他以为自己是他刚才杀的那些普通士兵吗?
正好,自己可以趁机将他斩于剑下,作为今天失败的反转,而且为大金除掉心腹大患。这也是此次南下的最主要目的。
完颜宗翰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斩杀赵剑。这个自信来源于他自身的实力和多年的战场杀敌经验。这些年死于他挝下、剑下的敌人都可以堆成小山了。
于是听到赵剑的话,他没有一刻犹豫,翻身下马,提剑在手,静等着赵剑。
双方士兵各自退后,将两人围在中间,都希望亲眼看见将对方主帅斩首于此。特别是宋兵那些义军,他们都隐隐有些担心。因为完颜宗翰的威名,他们实在太熟悉了。而自家这个皇上虽然英勇,但是谁也不敢说他比完颜宗翰更强。
赵剑这边的一众将领则要阻止皇上,想代他出战。这个风险实在太大,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皇上让众人信服,现在要亲自和完颜宗翰进行生死肉搏,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皇上是金口玉言,但是现在胜局已定,何必跟他以命相搏?直接围上去乱刀分尸,干净利落就解决了。他们可没有赵剑这么多弯弯绕。
赵剑摆手制止了众将士的劝说。
抬腿下马,手提长刀,没有看众将,也没有说话。只是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看着完颜宗翰,向前两步站定。
他在等完颜宗翰先出手。
他心里此刻异常的平静,也非常的冷静。步战,他有很大把握。至少自保,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嗅着身上的血腥味,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长刀,紧紧地握了握刀柄。然后全身放松,再次将混着血腥味的空气深吸入肺,让自己开始兴奋起来。
完颜宗翰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对面这个新皇帝。
瘦高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壮实,穿着一身他从未见过的衣服。没看出轻狂的神情,显得很沉着。他开始有些佩服起这个对手的胆量了。明明已经胜券在握,还要跟自己以命相搏。年轻人,不知敬畏啊。
完颜宗翰收回思绪,微张双脚,提剑在手,全身蓄满力量,做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两人相隔十步,各自站定,看着对方。
场边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孙注和张伯勇也做好随时冲上前的准备,绝不能让皇上有性命之虞。
此时的天色更加暗了下来,三十步以外已很难看清人脸。偌大的战场除了零星的硝烟,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感觉,紧张。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完颜宗翰担心迟则生变,他必须抓住现在这个最佳时机。他先动了。
他咚咚往前几步,借势举剑,带着雷霆之力对着赵剑当胸刺来。看着完颜宗翰刺来的这一剑,赵剑后退半步,只用一个很小的幅度侧身避开,同时欺身迎上,闪电般地用接近刀柄处的刀背对着完颜宗翰的手腕就是重重一磕。
在手臂与手腕的交接处,有人体心经的四个穴位,灵道、通里、阴郄(xi)、神门,连接着手臂尺侧神经。完颜宗翰顿觉右手一麻,剑柄似要脱手而出。
电光石火之际,赵剑贴身就是一记铁山靠。完颜宗翰长年的战场拼杀,都是擅长长兵器,借助战马前冲之势,左突右扫、大开大合。面对赵剑这种近身短打、贴身肉搏很不适应。
看着贴靠过来的赵剑,完颜宗翰想提剑回削,但手中长剑不是匕首,根本回不来,他只能抬手用肘想顶住赵剑的贴靠,但是这记铁山靠本就是走的以力打力、刚健暴猛的路子,特点就是硬上、硬挤、硬碰、硬撞,他这一肘有如螳臂挡车,身子被这一撞,仰后便退。
赵剑哪能放他离开,抬脚就是一个上步跺,“咔嚓”轻响,脚踝应声而断,刀光闪过,“咣啷”一声,长剑落地,剑柄上的手掌赫然在目。
完颜宗翰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断腕处血流如注。
赵剑这一连串的近身搏杀有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将力量和杀戮演绎到了艺术美感的高度。
所有人都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