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韩国公府(1 / 2)

昔年不识 泊勿 2079 字 2022-10-25

被拎进韩国公府里的李曦年其实还处在一个发愣的状态,不过刘秉知才不管她愣不愣,扔给她一身青色的缺胯袍便闭了门。

良久,李曦年穿着这身衣裳出来时,刘秉知正在对面的厅中与人斗蛐蛐儿,闻声回头一看,便将周围的家仆都遣开,唤她过去。

“还是穿这些个衣裳顺眼些。”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她身后的那间耳房,“以后你就睡那儿,我就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有事可以随时找我。噢……不对!你得待在我身边才行。府里的仆人欺生,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呢。”

李曦年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记不得问了多少次,但还是要再问一次,你确定我留在这儿不会给你添麻烦?”

“添什么添!?我说了好多遍了,不会不会!我倒乐意被人找麻烦,怕的是他不敢!”

“……好吧。”李曦年沉默片刻还是出声:“我也记不得说了多少次,但还是要再说一次,真的谢谢你。与其说这是还你的人情,倒不如说是借口帮我,我确实无处可去,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况且……”

“况且你想知道的事还需要用我!”刘秉知转眼转了话题,“我该叫你什么?阿曦?阿省?还是别的?”

“……”

“得罪李昊珅的是阿省,那你就还做阿曦吧。”

刘秉知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夜空忽如白昼般明亮起来,他抬头而望:“瞧,托荣安公主的福,咱们居然能在这个时候看见这么多烟花。我虽然很佩服莫三娘能造得出来,但我却很讨厌这个东西。

“我也不怎么喜欢。”李曦年附和,“一看见它便想起上元节,上元节漫天都是这个,即使我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因为大家的欢笑声让我莫名觉得……”

孤单。

即便身边站着思慕已久的先生,即便她与他不过一步之遥。

李曦年昂着头,眸中倒影着的璀璨之光一闪而过,却源源不断。

刘秉知直接往门外走。

“这才戌时,走!去街上逛逛,别辜负了良辰美景好时光!”

李曦年回屋取了面具默然跟上。当然,少不了司时。

出了府,刘秉知却绕着道专走那些无人空巷,拐来拐去终于还是在停在登福楼前。

伙计当然满脸堆笑地出来迎接,领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问都没问一声,便端了刘秉知素日爱吃的零嘴来,美其名曰赠送。

刘秉知自然大方的点了一桌子菜,乐得掌柜亲自温了一壶酒送来。

趴在窗边的刘秉知时而回头夹几口菜,却看得出来明显是食不知味的。

“你看街上这些人,一个个都比我活得开心。”

李曦年朝司时看了一眼,见他不曾开口,自己便也没有吭声。刘秉知也不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逗自己一乐的话来,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睛不知盯着哪处发愣。

世人皆有所忧,喜悲亦不相通。

街巷人声鼎沸,门内落针可闻。

“别扶我!我没醉!”

门外一阵吵闹声入耳,引得刘秉知侧头来看,尽管隔着一道门,他却听得十分专注。

“好好好!没醉!是这路歪了。还不扶着你家郎君?”

“对!就是路歪了!彦之啊!你可要把我拽回来!若不然,我真是撞了南墙也回不了头!”

“好好好!”

“不!我撞南墙之前啊!先把刘承易那个崽子削了!”

这可是背后说人说到人前了。

李曦年愣了愣,看了看司时,又看了看刘秉知,二人皆无反应,似乎对这门外的对话还颇有兴趣。

“不就是他那个老爹低声下气在圣人那儿给他讨了个爵位?至于这么狗眼看人低处处压我一头?!竖子!”

“好了!别说了!”

可这人又带着一丝哭腔撒泼道:“彦之!你一定要给我争口气!找机会狠狠给我教训他一顿!这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活该喜欢的女人成了自己的阿嫂!”

“狗奴!还不捂了你家郎君的嘴!”

原本刘秉知只当是个笑话听的,可这笑话的主角成了自己,且一句比一句不堪,再好的脾气也要被点着了。

不过此刻的刘秉知相当沉得住气,至少在李曦年看来,比之前自己所见过的每次都要沉得住气。

当刘秉知起身欲往外走的时候,司时极有眼色的开了门。

“捂什么捂?”

刘秉知吊儿郎当倚在门口,眯眼看着离自己不足五步,连站都站不稳的醉汉。

徐兴。

李曦年也认出了他,毕竟当时为了探明自己究竟是不是柳卉儿,还跟踪了这个人好几日。

而一旁负手而立,即便见了刘秉知也淡然自若面不改色之人,定是徐兴口中的“彦之”了。

“傅二郎老是跟这么个玩意儿混一起了,低了你的身份不说,还丢了你舅公的脸。”

这人轻轻一笑,丝毫不怯。

“庆安伯说笑了,在庆安伯跟前,谁还是有身份的人呢。”

刘秉知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冷哼了一声往楼梯口而去,经过那人身边时特意停了片刻。

“管好你的狗,当心哪天嘴烂了却要来找我讨公道。”

跟着刘秉知下楼的李曦年总觉脊背发凉,尽管司时就在她身前一步之近,却也叫她感觉到了一丝担忧和……害怕。

而在知道方才那人的身份时,李曦年的这种感觉更明显了些。

“他就是傅廷?”

李曦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传闻中这个人趋炎附势、巴高望上,仗着自己的舅父位高权重便怙势凌弱、暴戾恣睢,简直就是一个小人的标准模样。可方才看他,眉眼之中谦逊有礼、言行有度、不卑不亢,实在与传闻中的差别很大。

“怎么?鼎鼎大名的付二郎,你知道不是也很正常吗?”

鼎鼎大名?

李曦年很想说:你比他要出名多了。

“可……我听说的似乎与他本人有点儿区别。”

说到这里,李曦年忽然想起徐兴说的那句话来。

活该喜欢的女人成了自己阿嫂……

一个少年郎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只是这个人成了自己的阿嫂,那就该忧伤了。

“哪里有区别?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作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罢了。”

刘秉知说了这些,似乎没了什么游逛的心思,转而漫步回府。一路上憋了又憋的司时还是没憋住。

“徐兴醉言醉语,郎君不必往心里放,若郎君预备自个儿做什么,不如吩咐属下来得利索。”

言下之意就是生怕刘秉知偷偷惹事,不如明着叫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