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金卉迟的身世(1 / 2)

叶沫尔有些不放心向宁可清使了个眼色,宁可清会意,悄然退了出去,绕到墙边,黑影一闪,便消失在了明府大院里。

到了明家正厅,金卉迟心中疑云更深。沈纯居然也坐在厅中,双手像松鼠似的捧着一块糕点吃得满脸都是。但发髻衣服却是整齐干净的,只是一双眼睛却仍是空洞无物。列敏如坐在她身旁笑着帮她擦嘴,她也偶尔会抬起头来冲列敏如傻笑一声,然后立刻低头去吃手里的食物,就像是怕被人抢了似的。

“列敏如,你想干什么?”金卉迟厉喝一声冲上前将沈纯护在身后。列敏如看着他笑了笑:“你发什么脾气,没看见她好好的吗?一根头发丝也没少。”金卉迟警惕地盯着列敏如,突然他想到那块糕点,劈手打落。沈纯见糕点被金卉迟打掉了,立刻爬到地上去捡,被金卉迟按回了椅子里:“娘,这个女人给的东西不能吃。有毒。”沈纯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要去拾那块糕点。

叶沫尔上前冲沈纯微微一笑,运起大梦心经。沈纯只是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一顿,目光就再也无法移动。安安静静地坐回了椅子上。叶沫尔握了沈纯的脉门,片刻向金卉迟摇头表示她没有中毒。金卉迟不解地看着列敏如:“你搞什么鬼?”列敏如向夜孤灯等人扫了一眼,金卉迟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让旁人回避。他挥了挥手,夜孤灯等人这才退了出去。叶沫尔算算,宁可清应该已经在房梁上了,也放心地向外走,却被列敏如叫住:“千面公子请留步。这件事你可以听。”

“不必了,我一个外人。”叶沫尔嘴角微扬,列敏如冷笑:“叶先生大可留在这里,不过房上那位还是离远一点的好。”叶沫尔被人所在也不觉尴尬,轻轻拂了拂袖,房上的宁可清如一片羽毛般飘远。其实以宁可清的轻功,列敏如根本不会查觉,不过列敏如为人谨慎,只是出言试探。叶沫尔当然也知道,不过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继续让宁可清伏在房上,就显得小人行径了些。

厅门关闭,沈谦守在了厅外。

“列敏如,这短笺可是你的手笔?”列敏如看也没看:“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是娘写的。”金卉迟眸光一顿:“我们刚刚去过信义山庄,你娘她已经死了。”列敏如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死的是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那短笺的确是娘的亲笔。也是她嘱咐我不要为她收尸。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想来她应该是她料到你接到信一定会去信义山庄看个究竟,她想把自己的尸身留给你看一眼吧。”金卉迟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着列敏如。

“母亲曾经给我一个荷包让我在她死后再打开。前日我打开后就发现了一些东西。其中就有这纸短笺,我按照她的指示送到你手上,我想你在信义山庄找不答案,应该会来这里找我。所以我一直在恭候你的大驾。”列敏如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荷包递给金卉迟。金卉迟接过,打开荷包。里面是一封信,与短笺上的字迹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他手里里的信有厚厚的一沓。

“卉迟吾儿见字如面……”金卉迟看完第一行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抬眸看了眼痴痴呆呆的沈纯。列敏如见他发怔,笑了笑:“我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也是如你一般。你的确不是明朗的亲生子。因为沈纯在与他的新婚之夜就被山贼所掳。那时他们还未有过夫妻之实,但是沈纯失落匪窝一年多被救回来后,怀里却抱着一个孩子。所以明朗一直觉得她是被山贼玷污所生。对你并不好。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起初并没有嫌弃你们母子的意思,也做好了打算视你如已出的。只是人言可畏,那些年,不管是族里的人还是街面上认识不认识的人总是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当面嘲笑他。他的父母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双双自尽。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把气撒在了你们母子身上。”

金卉迟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列敏如一定是听明朗自己说的,但是真假金卉迟还是会分的,在他的记忆里,明朗之前的确曾把他抱在怀里,亲手给他做拨浪鼓,亲手喂他吃饭,亲手给他换衣服……这些他一直认为是亲生母亲的沈纯都未必比得上。沈纯虽然没有打骂过他,可是除了像要掐死他似的紧紧地抱着他外,并没有对他怎么好过。可是从他六岁那年家里办过一次丧礼后就变了。

“我娘,是我们的娘,她也有她的不容易,生下来就是江湖败类之女,跟着一个瘸腿的叔叔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十二岁时又遇到了一个魔鬼,索爱不成就强要了她。”叶沫尔闻言,眉峰一跳,看向了列敏如。列敏如冲他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让叶先生留下来的原因。您猜得不错,那个魔鬼就是您的好师弟,莫如晦。”

“他不是那样的人,何茗瑶是他一生至爱没错,但他绝做不出那种事。”叶沫尔眉峰微跳。

“至爱?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来说,爱就是伤害。”列敏如目光凌厉起来,神情与何茗瑶一般无二。叶沫尔额上青筋微跳,无言反驳。他当年只是听师弟说,却没有亲眼见过何茗瑶,并不知道她当时只有十二岁。可照师弟当时为了那个女人不惜一切的做法,似乎并不只是因为爱,恐怕还有愧疚的成分。

“一个十二岁女孩子怀孕已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可是更不幸的是她生的还是一个黑头发的孩子。莫如晦是古灵族人,他们古灵族人个个天纵奇才却代代生得白发白眉,而且畏光短寿。为了解决这一病症,古灵族但凡有黑发的孩子出生都会被带走。母亲为了躲避古灵族,一直东躲西藏,直到无意中救了沈纯。

正巧那时母亲也被抓上了山,跟沈纯关在了同一间柴房。她主动去跟沈纯说话,才发现沈纯怀里的孩子早已经凉了。娘很聪明,自进了土匪窝就装得十分循规蹈矩,没几天就跟看守她们的几个小喽罗攀上了话,而且很快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可以随意在山上走动。后来她打听到沈纯怀里那个死孩子是寨主的,她就哄得沈纯将两个孩子调换了。神智不太清醒的沈纯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重新发出了声音,眨动眼睛,她就更加坚信那个就是她亲生的孩子了。

后来娘利用做饭的便利,迷晕了土匪们逃下山找来了官府的人却发现自己的孩子已经随沈纯一起被接回了明家。她当时一个人处境艰难,又时刻要躲避古灵族的人,也就顺水推舟地把孩子留在了明家。”金卉迟的视线有些模糊,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手脚都有些麻了,手中信再也拿不住,散落一地。

列敏如弯腰将那些信一张张小心地拾起来,整整齐齐地收入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