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若谷看到跟在村中妇孺身后的浮沉阁部下,眉头深锁着看向宝音。宝音自知理亏向澹台若谷陪着笑脸:“浮沉阁良莠不齐,让老庄主见笑了。”
澹台若谷冷声道:“宝音阁主最好能约束一下部下,这可不是见笑那么简单。若是再有此类草菅人命的事情发生,别怪我不看简阁主的面子。”宝音的脸皮可是修炼过的,当下浅浅一笑:“我早就说了嘛,小女子才疏学浅,难当大任,就盼着云公子什么时候能身体康健来帮我们一把。”
澹台若谷武林名宿,也不好跟她一个小姑娘多说什么。心里也觉宝音所说也的确不错,若是寒儿能做上浮沉阁主之位,这些人倒是不至于胡为至此。
宝音送走了澹台若谷,正打算离开,一个人影却吸引了她的注意:“聂潇,他怎么会在这儿?”宝音莲步款款地向着村民打扮的聂潇走了过去:“聂潇,聂兄。”她十分自来熟地叫了一声,笑得妩媚之极。聂潇眉目冷清地扫了她一眼:“姑娘,我们好像不认识。”
宝音眯着眼,侧头看着聂潇,笑而不语。聂潇只是藏身皇宫,又不是真做了太监,被一个媚骨天成的美女这样看着他也是会脸红的。
他一脸红,宝音就更加来了兴致,桃花眼微弯,更带了几分风情,小巧的鹰钩鼻微仰。聂潇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声音清冷地说:“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召来如此多的江湖豪杰?”
宝音听他这话突然想起了一个成语“狐假虎威。”宝音暗笑一声,突然动了招贤纳士的心思:“浮沉阁主。”聂潇诧异地看向了宝音:“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简纤柔。”宝音张了张嘴,本想否认,临出口前却改了主意:“正是。”
宝音撒谎撒得多了,却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当场揭穿。单飞龙恰好经过,叫了声:“宝音姑娘,澹台兄有事相商,还请姑娘移步。”宝音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再回头看聂潇时,聂潇嘴角噙了淡淡的笑,那分明是嘲笑。宝音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单飞龙下一句让她努力保持的微笑终是破了功:“众位武林同道看的是无归山庄的面子,与你们浮沉阁无关,请宝音姑娘管好自己的下属,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聂潇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着负手而去,宝音嘀咕了一句:“这人真是的,给一个大美人留点面子会死吗?”宝音冲着聂潇方才站过的地方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才去了解单飞龙说的事情。
原来是林儒生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公然挖了人家桑田派的墙角,将人家一位副掌门说动要加入浮沉阁了。
宝音将林儒生拉到一旁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还没开腔,林儒生自己倒是辩解开了:“那位副掌门文才武功都属上乘,屈居于一个小小的桑田派还处处被一个平庸无能的掌门压着一头,我是为他不值啊。更何况咱们浮沉阁正是用人之际……”宝音很想赏他一顿暴粟:“你……该不会当着人家掌门的面就这么说的吧?”林儒生理直气壮:“事无不可对人言。在下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宝音气沉丹田大吼一声:“文长老。”等文长老跑过来,她一指指向林儒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看好他,装上脑子再出来见人。”
将博雅村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群豪就地化整为零,各自散去。
刘靖山一收到群豪退去的消息就撺掇着萧斯再次挥军出城,将博雅村漫村屠尽,鸡犬不留。
拉着一辆豪华马车的马闻到了不远处的血腥气,嘶鸣着人立而起。赶车的车夫技术十分精湛,双臂用力往侧面一拉,卸掉了惯性冲击的力道。险险将马车停稳。
马车中的唐括普哲身子一个没立住向金卉迟身上倒去,金卉迟一把扯了他的领口将他提回了坐位。唐括普哲耳根微红,好像金卉迟的手刚刚碰到他脖子上的肌肤了。
金卉迟并没空理会其它,因为他听到了惨叫声和喊杀声,他一个纵身从马车上下来。车夫立刻跪地伏首:“让候爷和大人受惊了,小的该死。”金卉迟沉声道:“无妨,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括普哲悠闲地从马车上下来:“阿楞,你去看看。”等阿楞查探回来才知道先后出过十二个进士的博雅村竟被人屠村。
唐括普哲:“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燕山府猛安萧大人声称是乱党浮沉阁流窜至此,屠村放火。他们正在清剿。”阿楞回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闪烁,这些细微的表情连金卉迟都逃不过,更别说在他身边长大的唐括普哲。但唐括普哲知道阿楞是顾及金卉迟在旁所以不便明说,所以也没有多问:“上车吧,咱们绕道。”
车窗外依稀有惨叫声和喊杀声传来,金卉迟端坐着闭目养神,片刻后他突然掀开车帘向阿楞说了声:“我们也去看看。”阿楞看向唐括普哲,征询他的意见。唐括普哲略一沉思向阿楞点了点头。
当他们到了博雅村的时候,惨叫声已经停了。整个村子的土地都被血水染红,明明晴朗轻风的三月天却让人无端地生出刺骨的冷意。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的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其中不乏妇孺,老人,还有刚会走路的孩子。萧斯早就回城了,只有刘靖山在“打扫战场”,还没来得及离开,正迎面撞上了唐括普哲和金卉迟。
“候爷万安”刘靖山堆着一脸谄媚的笑向唐括普哲问候。唐括普哲看着眼前的惨景,尤其是那衣袍上分明是喷溅形成的血污还满嘴仁义道德地说着浮沉阁乱党如何灭绝人性。唐括普哲一个没忍住就一脚将刘靖山踹得飞了出去。
唐括普哲也不言语追上去又是一拳打在刘靖山脸上,鼻梁骨立刻传出断裂的声音。阿楞焦急地向金卉迟使眼色,想让他帮忙劝阻。刘靖山虽死不足惜,但毕竟是个朝廷命官,虽然以他与当今皇上的关系不会偿命,但一顿责罚是绝免不了的。
他毕竟是家仆不好拦着,但只要金卉迟说句话他家主人是一定会听的。可偏偏金卉迟对他的眼色视而不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等刘靖山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金卉迟才悠悠地开口:“刘大人是五年前考中的进士吧。与刘大人同年参加科考的那一届考生中好像有三个人是博雅村的。据我所知,那三位对刘大人颇有些不敬之意。甚至出口伤人。”
金卉迟淡淡地俯视着地上的刘靖山。继续说:“只可惜啊那三位都中了进士,而且排名还在刘大人前面。仕途也比刘大人更加顺畅。所以这口气憋了五年,总算是吐出来了。”
刘靖山嘴里仍吐着血沫,双眼仍在充血,但脸上却现着诡异的笑:“得报此仇,死又何妨?只是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金卉迟:“他们是在什么地方骂的你,你应该不会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