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有师父喽(2 / 2)

韩大人一家早早就睡下了。可澹台飞羽和金卉迟房里的灯却一直亮着。金卉迟倚在窗口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比夜色更加暗沉,跟澹台飞羽一路攀谈,他竟差一点忘了这世上最多的就是像那老板娘一样的人,他们倒算不上恶毒,只是很自私,眼里心里惦记都只是那一点蝇头小利而已。他不该生气的,他不是早就应该见怪不怪了吗?可当时他就是很愤怒,比对着小镇上那几个赌场打手的时候还要愤怒。

澹台飞羽半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咳着。金卉迟回头,澹台飞羽喘了口气:“是不是吵到你了?”金卉迟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上:“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吗?”澹台飞羽笑了笑:“没什么好看的,我伤在脏腑,外面看不出什么来。”金卉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可是我想看。”澹台飞羽迟疑了一下,动手去解衣带。金卉迟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我来。”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澹台飞羽的衣衫,白色的衣衫打开露出白皙光洁的胸膛来,一只青紫色的大手印赫然印在他紧致的胸肌上,那一掌离心口很近。

金卉迟的手在那只手掌印的周围轻轻摩挲着:“疼吗?”澹台飞羽摇头:“已经好多了,你还记得那两个人的样子吗?”金卉迟点头:“那个男的长得五大三粗,但还有个人样,那个女的浑身雪白笑的时候像女鬼一样。”澹台飞羽微微颤了颤:“你看够了没有?我有点冷。”金卉迟赶紧将他的衣衫整理好,又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现在还冷吗?”澹台飞羽摇头:“那个男的有个外号叫一把刀。江湖中有一正一邪两个外号叫一把刀的。伤我的那把是邪刀。他的名字叫欧阳小心。”金卉迟认真地听着。

“他虽然伤了我,但是也被我削了一臂。大概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了。那个女人叫阴琳琅。她还有个外号叫阴兽兽。”金卉迟眉梢一挑:“野兽的兽吗?”澹台飞羽点头:“她的武功并不如何,但是她却有个特别的本事,她能驱使飞禽走兽,我大师兄就是被她的毒蛇咬伤才伤了性命。这笔帐,我无归山庄迟早是要跟她讨回来的。”金卉迟咬了咬唇:“我……你……”澹台飞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想说什么?”金卉迟得到了他的鼓励,大胆起来:“我想拜你为师,你愿意教我吗?”澹台飞羽轻易地就下来:“好啊,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的。”金卉迟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吗?太好了,我有师父喽。”他兴奋地抱住了澹台飞羽,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无意中触到了澹台飞羽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金卉迟趴在澹台飞羽的身上,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战栗,立刻反应过来:“师父,对不起,我弄疼你了。”澹台飞羽笑着抚了抚他的头:“傻孩子,没关系的。不疼。”金卉迟起身跪在他床前就要磕头行礼,澹台飞羽出声止住:“等回了无归山庄,我禀明父亲,那时再正式行拜师礼不迟。”金卉迟觉得也对,利落地爬起来,盯着澹台飞羽傻笑。

澹台飞羽声音柔和地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金卉迟答应一声,等澹台飞羽躺下才自己躺到塌上去。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他在心中狂喊:“我有师父喽!”,从此他会有一个疼他爱他的人,这个人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侠,是个性情温和的长辈,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美男子。他兴奋了一会儿,又觉得落寞了。澹台飞羽并没有睡着,听着他的呼吸声突然从轻快转到低沉,关切地问:“你在想什么?”金卉迟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看向澹台飞羽的方向:“师父,你们为了救那些孩子们弄成了这样,可他们连句谢谢都没有,你难道从来没有后悔过,怨恨过吗?”澹台飞羽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不后悔,但怨恨却也不是一丝也没有。我是人不是神,我们所做的事当然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和鼓励,但却不是为了得到这些才去做那些事的。”金卉迟似懂非懂地沉默了,澹台飞羽继续说:“我们所做的事,只是为了对得起‘天地良心’四字。至于其他有就有,没有就算了。”金卉迟似乎明白了一点,在澹台飞羽看不见的黑暗里点了点头。

金卉迟突然觉得一缕凉风拂面,澹台飞羽奇快无比地到了他床前,将他一把捞起,向后疾退。金卉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大惊:“师父。”

“这么快就叫上师父了?”一阵犹如鬼魅般的笑声响起。门窗猛地被撞开,月光柔柔地撒进来落在一条白影上。她一头白发如瀑布般垂下,长可过膝,身上是件惨白的长衫。那张脸更是形如鬼魅,脸上白得几乎看到不到血色。眉毛睫毛都是雪白色,就连她的瞳都是浅黄色的,颧骨很高,嘴巴很大,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阴森的诡异。

她的声音比她的面容更加诡异,像是夜半哭泣的女鬼:“你们聊得很投机嘛。”澹台飞羽将金卉迟紧紧地护在身后:“阴琳琅,你有种就冲我来,别难为小孩子。”阴琳琅阴恻恻地笑着:“放心,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黄泉路上你们可以结伴而行。”澹台飞羽的手缓缓抬起,金卉迟这才发现他手中握着一把碧光盈盈的长剑。澹台飞羽手腕轻抖,长剑寒光闪烁,借着月光,金卉迟看到那剑身上刻着“悲离”二字。本来以他的武功对战阴琳琅都有些杀鸡用牛刀,根本不必如此如临大敌的紧张。但是他重伤在身,身后还有他要保护的徒儿。

澹台飞羽屈指一弹,灯光亮起,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阴琳琅抬袖遮了一遮。澹台飞羽就趁着这一瞬间,身法如风,腕力一抖,一片色彩斑斓的剑光将阴琳琅拢入其中。他一心想要速战速决,一出手就是江湖久负盛名的悲离剑法。阴琳琅不敢直撄其锋,足尖一点,飘身后退,但悲离剑依然在她眉心、咽喉、心口各添了一条浅浅的伤口。

阴琳琅惊呼着逃出了窗外,澹台飞羽想要追击却力有不逮,向前一个踉跄,以剑拄地,半跪在地上。金卉迟慌忙过来将澹台飞羽搀起:“师父,你怎么样了?”澹台飞羽在他的搀扶下艰难地坐回了床边,靠在床头上轻轻地喘息:“去把窗户关上。”金卉迟急忙去将窗户关好,从里面插上才回到澹台飞羽身边:“师父你好些了吗?”澹台飞羽下巴点了点床上:“你到床上来睡吧,她没那么容易打发,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离我近一点,我好安心。”金卉迟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地哦了一声,麻利地爬上床钻到了澹台飞羽的被子里。

澹台飞羽愕然,他只是让他到床上来睡,没让他到自己被子里来睡啊,这个傻孩子。澹台飞羽无奈地笑笑,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金卉迟能清楚地感觉到澹台飞羽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的鼻中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他的心在胸膛下狂跳不止,全身都麻痒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