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爷是土匪(2 / 2)

林壮士连忙劝架,让他们一人少说一句。明卉迟自觉吵赢了架,心里很是舒服,立刻就不当回事地叉开了话题:“这两倒霉蛋是谁啊?”林壮士这回也生了气:“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明卉迟不以为然:“他们办完了事,主顾却跑光了,没收着钱,还搭上了一条性命,难道还不是倒霉蛋吗?”林壮士对孩子比韩大人有耐心多了:“你什么时候听说无归山庄的人行侠仗义收过人钱了?”明卉迟愣了,“行侠仗义”四个字像一块刻着铭文的石碑,落在他心头,晨钟暮鼓一般惊醒了他体内的一根神经。他本不是天生如此凉薄的人,只是在这世上看到了凉薄人多了,遇到的凉薄事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地觉得这世间本就是如此凉薄的。渐渐地他自己也入乡随俗地冷情冷性起来。“无所欲,无所求,只为给这世间存一份公理正义。”说书人嘴里的行侠仗义原来确有其人,真有其事。明卉迟不由地多看了一眼平板车上那一死一伤的两人。

林壮士见他沉默了,便顺势给他讲了自己与韩大人之间的故事。林壮士原本也是土匪,不同于明卉迟的是他是个手起刀落,杀人越货的真土匪。可是有一次他打劫到了韩大人头上,他之前打听过韩大人是做过知府甚至还做过京官的,想着该是能发一笔横财。可是韩大人跟他打赌,若是能搜出五两银子就全家引颈就戮,若是搜不出就要土匪们十里相送。

林壮士自信满满地答应了,他搜过了每一寸可能藏银子的地方却只搜出了二两三钱碎银子。林壮士是个守信的便真的命喽罗们十里相送。后来他又不巧犯到了韩大人的手里。韩大人念他盗亦有道就给了他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他就顺势遣散了喽罗们跟在了韩大人身边。

听着这样的故事,明卉迟的心里更是感慨,他一日之间遇到了真正的侠士,真正的清官,他顿时觉得天空都明亮了几分。

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前一名老妪站在那里翘首以盼,她树皮般粗糙的双手紧紧地拢在一起。脸上的皱纹,线条柔和,眉眼里满是温柔和慈祥。小娃儿放开了韩大人的手向老妪奔去,稚嫩的童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奶奶——”老妪快步上前将娃儿揽在了怀里,娃儿将小脸靠在老妪松软的小腹上:“哇——”开哭。

明卉迟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趣地想这小娃可能真有哭倒长城的本事。韩老夫人在一旁安抚孙子,林壮士将重伤的澹台飞羽抱回了屋里,已经气绝的澹台融羽拿了条席子裹上放在院中。伤者无药,死者无棺,韩大人这辈子都没把钱这个东西放在眼里过,此时却感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无奈。

明卉迟实在听不得韩老头的长吁短叹,将赚钱的重任揽上了身,他独自跑到最近的一座小镇上,目光流转在人群中走着寻找肥羊,可是这偏远小镇人们能得温饱就已经不易了,哪里有什么肥羊?

他正烦恼着,抬头就看到一个容貌猥琐的瘦小男人从一家赌场里出来,脸上难掩赢了钱的喜悦得意。腰里鼓鼓囊囊地像是揣着不少的黄白之物。明卉迟嘴角微扬,大步向赌场里走去。他在赌场里转悠了半天,边走边看,不消半个时辰就摸到了其中的猫腻。但凡赌场都免不了有暗箱操作,如果只凭运气那赌场怎么能保证稳赚不赔呢。明卉迟摸出了这两年土匪生涯里攒下的全部积蓄——两枚铜板。他先挑了最容易操作的赌大小,压了下去,果然赢了。他压了两场就觉得无聊就换了别的玩法,手上的筹码越来越多,他赌得就越来越大,他连赢了三十多场后手里已经有十两银子了,他打算就此收手了可此时他的行为已成功引起了赌场幕后人的注意。

他走出赌场后心里很是得意地想着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种赚钱的方法,早知道就不用在山上窝着当穷土匪了。他脸上笑容一凝,瞳孔骤然一缩。身后的危险感有如实质般压迫着他,他来不及回头就反应迅速地向人多的地方跑去,但他尚未跑远就被两人一左一右地架起,他双手双脚都捏在人家手里使不上力便只能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镇上的人大多知道这家赌场的底细,谁敢上前招灾惹祸?那几名赌场打手见没人敢拦更加肆无忌惮地一把夺了明卉迟刚刚赢回来的十两银子,打算将他就地处置了。

就在明卉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名铁塔一般的黑大汉大手一伸左右开弓两巴掌就把架着他的两人扇倒在地。其他几个赌场的人也一拥而上,明卉迟还没看清楚那大汉就已经十分利落地将他们一一放倒。那大汉无论长相还是打扮都不像是中原人,他发型怪异,身上斜披着一条花豹的皮,光着半边臂膀,肌肉虬结,肤色黧黑。

明卉迟正要道谢,那大汉转头向身后一揖:“公子,都解决了。”明卉迟这才顺着他的声音看到了一个七岁大的小男孩儿。他看着那小男孩儿莫名觉得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那小男孩儿却十分自来熟地拉过了他的手:“小哥哥,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这小孩儿长得倒是不错,只是那满头辫子实在让明卉迟看着不习惯。可那小公子却并似乎很喜欢明卉迟,拉着他的手不放:“小哥哥,你见到那两位救我们的大侠了吗?我都还没跟他们道谢呢就被我爹娘带走了。”明卉迟这才想起来这个孩子曾跟他一起被关在凤凰岭上的柴房里。明卉迟实话实说:“那两位大侠现在一死一伤,你要去看他们吗?”小公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身旁的那大汉躬身:“公子,主人有命,您半个时辰后必须回家,如若不能按时回去,阿楞只能以死谢罪了。”

小公子气愤地跺了跺脚,随后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向阿楞伸手:“把我的钱袋子拿来。”阿楞这回倒很是配合,小公子从阿楞手上接过一个羊皮小袋直接塞到了明卉迟的手里:“这是我这个月全部的零用钱,都给你了,代我向两位大侠道个谢。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阿楞神色一变:“公子!”小公子看也没看他:“我叫哲哲。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阿楞见小公子并没有透露出真实身份,心中稍宽,但哲哲这个小名可是只有他尊贵的父母才叫的,他居然这样轻易地告诉这个卑贱的汉人小孩儿,阿楞心里还是有一些不舒服。明卉迟看着孩子真诚的目光也不好像对林壮士一样说自己叫土匪之类的话,但他是很不想提自己的姓名的,毕竟他是被父亲族谱除名的,不过他的名字倒是他母亲取的。他踌躇一下便也舍了姓只报了名“我叫卉迟。”他目光扫了扫羊皮袋子里的金叶子,信手拈个了姓:“金卉迟”。小公子笑得很是开心:“卉迟哥哥,我要回去了,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他很是主动地抱了抱明卉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明卉迟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忘恩负义的父母竟生出了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明卉迟——金卉迟,他决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将一袋金叶子化整为零地分别藏在身上各处。才动身向韩大人的小茅屋走去。他递给林壮士一片金叶子的时候被韩大人正好看见,免不了一顿审犯人似的追询,金卉迟被他问得烦了便照实以告,本来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韩大人听他说这钱财并不是他偷抢拐骗来的才放心让林壮士拿走。有了金卉迟这个小金主,林壮士非常会慷他人之慨地买了具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装殓了澹台融羽的尸身。又按着韩大人开的方子给澹台飞羽抓了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