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天开始泛白了。
这个学校没什么夜巡机制，保安叔叔也都聚在门卫室里吹空调，一晚上还真没人打扰。
倪悦是个习惯早睡的稀有大学生，但掐住代雨脖颈时手心里脉搏跳动的触感刺激着她，恨意发泄使倪悦冷漠又亢奋。
期间代雨好几次挣脱，只可惜不是倪悦的对手。
揍人的快感是会被叠加的，倪悦从耳光、拳头到用膝盖顶，下手一次比一次重，代雨次次以重新趴地上为结束。
倪悦后来回想起这晚，自己都觉得心惊，得亏代雨身体素质好，不然真可能出大事。
只是她从没被这样对待过，那种活吞蟑螂的恶心必须要用最本能直接的暴力催吐才舒服。
倪悦身上累，心里痛快得很。
她看着朝阳，觉得一晚上算是过去了，松开代雨站起来。
代雨也摇摇晃晃爬起来，眼神剜着倪悦。
倪悦也看着她，目光在代雨被地面摩擦烂的脸上晃了下，“哦哟，好惨啊。”
她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问候早安，代雨吞吐着喉舌，恶狠狠回讽，“我到要看看是谁惨。”
回讽喑哑，把倪悦逗得更开心了。
“哦？打算怎么样？跟辅导员通个消息？”
代雨扬起眉点头。
倪悦逼近几步，笑问：“你还要不要回家喝奶啊？”
“是又怎样？你现在尽管笑，之后……”
“代雨，”倪悦收起嬉笑的脸，冷冰冰打断，“你该庆幸你现在的惨样让我很爽很解气，不然我也会把你干的脏事发给辅导员。”
代雨身形一顿，她做过很多不能被倪悦知道的事，倪悦是在指什么？
没等她反应，倪悦点开手机怼到代雨鼻子上，“看看这是谁？”
代雨不得不退一步才成功聚焦到屏幕上。
她看到手机播放的视频里的人……是她自己！？
自己正洒着一瓶化妆水，没多久又回桌前打量着柜子上不属于她的东西，然后取下一罐罐一瓶瓶不同的东西，调剂混合……和往窗外倒。
视频恰好是从窗外拍的，代雨往外倒东西时的嘴脸被很清楚地记录下来。
画面到她拿着瓶子到饮水机那儿灌水就结束了，又开始自动循环。
代雨本能感到一阵战栗钻上头。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糟蹋我东西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人录下来？”，倪悦说着，举着手机逼着代雨一步步往后退。
代雨躲着倪悦赤辣辣的目光，快速回想。
自己绝对挑了寝室没人的时候，做得也很隐蔽，哪怕细看也看不出端倪。
而从视频角度看，这应该是从寝室旁边的教学楼里拍的。
是上课的学生吗拍的吗？是他们暴露了自己！？
代雨怒从心来，他们不是该低头玩手机的吗？
为什么要窥视女生寝室！
这不是变态吗！
为什么要给自己节外生枝，视频怎么会在倪悦手上！？
代雨冲倪悦高声喝叫：“你哪里来的！？”
倪悦觉得可笑极了，反问：“该你问我？”
代雨紧咬牙关，太突然了，她想不出招，但不能不挣扎。
“你拿一个合成视频威胁我？你以为学校不会查吗！”，她喊着，喊完自己都觉得荒唐。
倪悦先是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但接着就真心实意地笑出来。
“那就查。”
她收回手机朝代雨胸口戳，嘲讽着：“干没干过你比我清楚。”
“不过我刚刚是骗你的，我不会去找辅导员。”
代雨心想果然，倪悦要跟自己谈条件了，眼里有一丝发光
倪悦没等她眼睛亮起来，淡淡出声，“我要报警。”
“什么……”，代雨睁大眼呢喃到。
她下意识觉得事情没到这步，也想迂回一点时间，于是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倪悦扬着嘴角打量代雨发黑发青的猪头肿脸，冷声讥讽，“我该说你掩耳盗铃，还是自欺欺人？”
“我说我、要、报、警，这下你听清楚了？”
“我那些瓶瓶罐罐值不少钱的，也许不到立案金额，也许又到了，总之警察会解决好的，学校也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警察光临学校，要不要赌一把学校会不会保你？”
“最后你是通报批评？被处分？还是留校察看？”
倪悦想了想轻笑起来，给了个转折，“我觉得可以先把学校放一边。”
“警察会先一步处理的，也许先拘留吧，我也会争取立案。”
倪悦徐徐说到，说一句就往前逼一步，一步步逼着代雨退无可退，最后代雨后脚落空，摔下操场边缘的台阶。
等代雨狼狈地爬起来，倪悦问：“你觉得你明年还进不进得去统考考场？”
统考，专升本，一刀扎中了代雨的七寸。
唯一的翻身机会。
代雨紧紧握拳，昂着头，她不能退步。
现在已经很被动了，表现得越急切就越能让倪悦手里的把柄变成尚方宝剑，之后自己岂不是要沦为倪悦的一条唯听是从的狗！？
她只能对峙只能赌。
倪悦不可能不怕学校的处分！
现在就是她们之间博弈的时候，千万不能露怯。
代雨哽着声，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说：“你以为我在乎？大不了我们都别考。”
可惜，倪悦听后，堆了满脸虚假的佩服，轻快地笑，“欸？好呀，那你现在去报告导员，我现在就打110。”
说着就收回手机，还没等她换页面，代雨先一步跳起来，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一把把倪悦推得踉跄。
倪悦站稳，甚至听到了代雨牙齿磕碰在一起的声音，不由嗤笑一声，随后猛地撞向代雨。
代雨在一整晚无数次被面朝地按在地上后，终于被撞得屁股着地了，心里的愤懑无处宣泄。
倪悦看她坐地上又要哭，连冷笑都收了起来，颇不耐烦地讲：“大早上的别给我找晦气，拿升本跟我谈你也想得出来。就昨晚的事你能让我背处分？但这视频就算我不给警察不给学校给了表白墙，到时候别说评优专升本了，你能在唾沫星子下照常生活我倪悦算你有本事。”
代雨听着，终于没忍住，吭哧着，“呜”地哭了出来。
她知道倪悦说的是真的。
别说正常生活了，学校就这么大，到时候能有单位愿意自己去实习都难吧。
倪悦瞧着代雨，在心里盘算代雨的那些竞争者都有谁。
然而她很快被代雨哭得烦起来，过去把人提起来，很恶劣地踢开那只被代雨踩丢过的拖鞋，光脚踩在代雨的鞋上，提醒道：“狠话谁都会说，你要告就去告。”
代雨被拎着，想了想，最后蚊子一样颤声，“昨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