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在金色的沙滩上昏死过去,在酒店二层的盥洗室隔间醒来。她仍穿着沾酒的长裙,仍看到浑身沐浴在光中的迈克尔。窗外一片漆黑,她记得与迈克尔的相遇是在夜晚,能看到海边公路上点缀的昏黄路灯,但何时像这样,阴暗无光,好似被整屋扔进了五千米的海底。惊雷声炸裂,她直觉不详,想要告诉迈克尔。只是迈步前进时,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镜子中,四肢也被捆缚上无形的枷锁,每挣扎一下,皮肤上便出现几条裂口。
她看着盥洗台前低头洗手的自己,脸色平静。镜中的劳拉无比害怕,她大声地枪手的秘密全盘托出,吼叫着喊迈克尔去避难,但嗓音从喉咙跑出来后,全都变成喑哑无力的□□。
砰!
黑面枪手穿过迈克尔的腰腹,穿过镜子,子弹被镜子割裂成两半,一半射中她的肩胛,一半在腹部炸开碎裂的金属火焰。大片的血之花沿着酒渍肆意生长,绽放。
她再也看不到镜子之外的世界,眼前是她割裂的五官。
“不……如果我早点发现就好了。”
面中起了一阵漩涡,深深吸走她眼、鼻,嘴。眉毛下移,五官重组,片刻之后,显现出一张上下倒置的面庞。
他与迈克尔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迈克尔。他活在被疾病统治的黑暗里,吐的是脏污恶臭的口气,流的是毒性至深的血,他站在迈克尔的对立面。
他是阿尔弗雷德。
阴湿的石壁上渗出黑色的浊流,顺着地上的纵横沟壑汇聚成一条烂臭的水沟。房屋的基石被地震分开了两道裂纹,便有几只世代躲避人世的老鼠和虫豸扎根于逼仄石缝里,此生见不得一点光,锈蚀斑斑的铁门一开一关,震得密室之中唯一的白炽灯左右晃动,它们立刻被打转的光线逼到了犄角旮旯。
“老板,她醒了。”
阿尔弗雷德摆摆手,喽啰听话地退下。
铁门再次一震,基石上又迸出三四道裂纹,老鼠和虫豸喜提新家。
劳拉四肢被镣铐和铁链捆缚着,她低垂着头,每喘息一次,右肩和左腹的伤口就往外滋滋冒血。
“疼吗?”阿尔弗雷德问。
“疼死了。”劳拉回答。
“那就td对了!”阿尔弗雷德,“让你也尝尝我的滋味,我计划了两个月,整整操蛋的两个月!我是势在必得!可是你出现了。我觉得很奇怪,玛缇娜,你不过是一个来度蜜月的该死家伙,为什么会随身带枪呢?嗯?防身?见义勇为?还是早有准备?”
劳拉不回答,眼神移到石壁旁的木桌上,上面胡乱摆着她的装备。
相机,墨镜,耳机和枪。阿尔弗雷德拾她的配枪,鼻尖凑到枪口仔细闻着:“或者我该说,你是t的家伙探员劳拉?”
阿尔弗雷德突然转身,将枪口狠狠摁进劳拉肩上的伤口,想要卸掉她整条胳膊。
劳拉尖叫。
“td,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救他?他是该死的,他本就该死!”阿尔弗雷德抽出枪口,再次插入,每说一句话,他的枪口就捅得更深一寸,枪口在劳拉的肩伤疯狂□□,伤口处的烂肉原本还剩一丝皮连着,现在被金属的枪口摩擦碾压着,直接剜出一大块肉掉在地上。
老鼠饿透了,竟被血腥味激得从黑暗处跳出来,不再怕人,衔起地上的烂肉。
“痛吗?你痛吗?!哈哈哈d,痛就对了!这是你该受的,你活该!你救了他,那就一命换一命,别怪我,是你自己多管td闲事!”阿尔弗雷德目眦尽裂,眼眶极力兜住他外突的眼球,以至于它们没有弹射到劳拉的喉咙里将其活活闷死。
“是他该死……”阿尔弗雷德后退几步,声音低沉,“他骗了我,骗了爸爸,他是个十足的骗子,他骗了所有人!我没病,他有病!他才该死,他早就该死。”
“他本来已经死透了,本来挂在这里的应该是他的尸体!!”阿尔弗雷德又几步逼近,脏话不断,一手捏住劳拉的喉咙,一手用枪口撬开她的嘴。
沾染血腥气的枪口划破她的嘴唇,卷起死去多时的舌苔,直直抵在她的颚垂上。劳拉要吐了,喉咙又被他紧紧扼住。肺中的气上不来,咽部的血唾沫下不去,安静的牢房内只有咔咔的扳机声和老鼠啃噬烂肉的咀嚼声。
“你t真走运啊,子弹呢?”阿尔弗雷德抽回枪,空无一弹的弹匣没想到它自己也能成为杀人利器。阿尔弗雷德将弹匣最尖锐的一端对着劳拉,沿着左眼的眼头,一路划到太阳穴的位置,紧绷的皮肤上立刻留下一条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