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投降(1 / 2)

劳拉怎么舍得就这样被杀死。她还没有和父母道别,没有见到过苏萨娜,没有弄清楚艾斯究竟去了哪里,没有亲口向迈克尔诉说自己的爱意。她的人生故事也才写到第八章,刚开了个头,她不能死。

“我投降。”

“阿尔弗雷德,我投降!”

“投降?你搞错了,你投降我也不会放你出来,今天,你注定变成猪食。”阿尔弗雷德噘着嘴,试图把口中的烟聚成一个圈。

“我后悔了,我怕了,我不想死!”劳拉用下巴和脚尖扭转着自己的方向,不至于让母猪把自己的耳朵啃掉,“别杀我!我可以替你杀了迈克尔!”

听到这句话,阿尔弗雷德双唇一紧,终于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劳拉,劳拉,你是一个老狐狸,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救了他却把自己搭上了!他却连个屁都不知道。我凭什么要这样死,凭什么为他去死!”劳拉拱开母猪的臭嘴。

阿尔弗雷德终于把视线放在猪圈中挣扎求生的劳拉身上:“但是你有什么地方能帮到我呢?你自己说的,他不认识你,你现在又是废人一个。”

劳拉:“你到底想不想杀他!想的话就干脆点,就凭你自己,恐怕又得再琢磨几个月!”

劳拉:“阿尔弗雷德!我救过他,迈克尔不记得,萨缪尔记得!他见过我!”

阿尔弗雷德不说话,一吸一呼,烟越燃越短。快燃尽了,阿尔弗雷德终于把烟屁股吐进猪粪里:“把烟吃掉,我就相信你。”

劳拉像一条棕褐色的毛虫,扭到烟头边,没有片刻犹豫,张开大嘴,把烟头泥巴猪粪一并咬进嘴里,大嚼特嚼。她嚼到了一个人的半根手指,也不说话,只是流着泪默默地把所有都咽到肚里。

吃完,她张开嘴巴给对方检查,牙缝舌根下里塞满了泥土和大便,又臭又腥。

母猪突然狂性大发,或许是看到劳拉偷食她的隔夜菜,尖叫着朝劳拉撞过来。

“阿尔弗雷德!”

“别叫,听到了。”阿尔弗雷德朝母猪连开三枪,“你很听话,我很满意。”

一个酒醉的流浪汉从灯红酒绿的闹市区招摇而来,摇摇晃晃穿过泥泞的乡间小道,对着一只迷路的羊又哭又笑的描述着他所经历的幸与不幸。胆小的羊从他的□□蹿出,惊得他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污水桶里,弯曲下垂的喉管方便他吐出胃里的酒食,他就这样被自己的呕吐物和污水闷死。

这样不体面的死法在卡拉布里亚倒算是个喜丧了。

从版图上看,卡拉布里亚是意大利足间最不起眼的脚趾,事实也如此,没人在乎这一个脚趾头长得美不美,或是有不有钱,意大利政府不管它,妥协姑息,地方政府管不了也不敢管,甚至与黑恶势力沆瀣一气,任凭卡拉布里亚被各式嘿帮土皇帝分割、撕裂。

在这里,正不压邪,嘿帮大过天。

阿尔弗雷德是个聪明的疯子,他知道劳拉有同伴,一定会有人在西西里岛找她,于是先把她从卡塔尼亚带到墨西拿囚禁着,再从墨西拿把她掳到卡拉布里亚。

几人从墨西拿离开的时候是深夜,到达卡拉布里亚的时候还是在深夜。夜是同样的深,月相却从下弦月变为一轮弯弯的峨眉。后半夜的博瓦镇,猪和狗都睡了。半山腰的村庄坡道旁有几间低矮的土石房,里面着三四盏老钨丝灯,这就是阿尔弗雷德给她找的诊所。

几个人将劳拉捆绑在诊椅上,医生脸色古铜,层层叠叠的皱纹交错得看不清双眼的位置,下手却相当准和狠。他拿着镊子去揭开伤口上薄薄的结痂,夹出碎裂的弹片,又剔去烂肉。光是肩部的伤口,就已让劳拉疼得锥心刺骨,死去活来。

“啧啧啧,有那么痛么。”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幸灾乐祸。

“拜你所赐……”

“好人做到底,给你用个好东西。”

手下从内屋里拿来一个泡沫盒,从里面取出一包装了淡黄色粉末的小袋子。阿尔弗雷德熟练地倒了一部分在小托盘上,随手抓起压舌板来回拨弄,再拿烟纸卷成一筒,前后不过二十秒,两样东西就递到她了面前。

劳拉知道阿尔弗雷德眼神里的疯和乱是怎么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