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换皮(1 / 2)

厂房铁门大开,叉车都被大动静吓得微微晃动,而上色间内横躺着的人影却一动不动。火堆也早就灭了。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让你陪着她吗?!”劳拉质问道。

“我们等了你很久!她说头昏想吐,我想她一定是低血糖,你又一直不回来,我只能出去找你!”拉马丹轻轻拍打玛丽塔的脸,呼唤着她的名字,“……没反应,得把她送到医院!”

拉马丹把人横腰抱起,劳拉往二人身上披了块防水布,几人一路小跑终于将人送进急救室。玛丽塔本身是希腊人,欧罗巴人种,与这里居民长相相似,虽没有证件,医生也并未把她当作偷渡的外国人看待。劳拉掏空自称是恩考特外甥男人兜里的每一分钱,勉强给玛丽塔垫了个住院费。

拉马丹自告奋勇要留下来陪玛丽塔。

“不行。这有医生,玛丽塔不需要你。我们还要找娜杰拉,你得跟我们走。”

“我不能跟你走——我怕拖你后腿。我什么也不会。你会写当地文字吗?你写一个字条,就说‘我们是突尼斯人,遭遇海难需要帮助。’医生总是可以相信的吧。”

“娜杰拉呢?你不找她了?”

“不是不找,只是现在玛丽塔也需要人守着啊!”

“拉马丹!不要用玛丽塔做挡箭牌来掩盖你的懦弱。”

“我没有!但我是个船医,跟你走,我能派上什么用场?”

劳拉来回踱步,终于点点头。她拿过一沓便签纸,写了一张字条,十五个字的求救话语用阿尔巴尼亚语写着却十分简短。拉马丹立刻夺过纸条递给值班医生。

“如果你改主意了就来找我,我在那边的卫生间等你。”劳拉把那谁外甥带走。

那谁外甥说什么也不进女厕,劳拉便推他一起进到男厕里。护士好心的提醒还没说出口,她就把身上背的两把□□往门上一靠,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病人家属都避得远之又远。

劳拉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浓黑眉毛,紧闭薄唇,几个月的流离失所使她的脸颊轮廓瘦削如刀刻。她本就运气不好,没生得温柔贤淑的传统女相,天生两眼妖异一副反派皮囊,不笑的时候更是平添几分阴狠毒辣的气质。若是剃掉长发,压低声线,就是一个普通的亚洲男子。她拿起刺刀,以刀锋为自己削发。先是一根一缕,再是一束一团。断发在沾着厚厚尿渍的泛黄瓷砖上铺了满满一地。清水冲过头皮,带走额间耳后的碎发,清爽无比,焕然一新。劳拉心满意足地抬起脸,镜中的寸头模样蛊惑人心。却似乎因秀气的鼻子多了几分阴柔气息,她沉思几秒,低头以鼻梁猛冲陶瓷台盆,巨大的力量瞬间使鼻梁错位骨折,山根到鼻尖立刻变宽肿胀,两管鼻血挂在下巴上,狠毒之劲惊得那谁外甥都忍不住发出一声‘社会我劳拉’的感叹。

正此时,走廊上,一人大呼小叫来回奔走,嘶吼嗓音穿透力赛过救护车。身后跟着两个气喘吁吁的保安,一边追一边喊:“停下,我们已经报警了!停下!”

劳拉靠在卫生间门边,拦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拉马丹,对方挣扎不止。劳拉将其拖进卫生间,锁上门,把他摁在门上咣咣扇了几耳光,拉马丹终于消停:“劳拉?你怎么……你在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保安会打我抓我?!你存心的,你故意的,你就是想害我!”

“我想害你?你是心甘情愿被海盗扔进大海还是想成为礁石上的一具尸体?”劳拉把刺刀插回枪上,瞳孔中射出蛛丝般细密的线将拉马丹的喉咙锁得死死,“我只是在履行诺言。‘你如果还有把我们甩下的想法,会吃很大苦头。’记得吗?先是娜杰拉,再是玛丽塔,你现在还想甩掉我?”

“没有,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甩掉她们啊!我也没想甩掉你!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救人,我想帮玛丽塔……”

“你帮不了她!你这个狡猾的家伙。老实跟我走!”劳拉将另一支□□塞到他怀里,“但是你放心,只要你一直跟着我,你就不会有事。但是你如果打算私自跑开,你这辈子都回不了突尼斯。”

三人从卫生间的窗口爬出,再搭人梯翻过医院围墙,避开呼啸而来的三辆警车。那谁外甥忍不住好奇,是怎样的一句话能让当地警方大动干戈。

医院保安拿起纸条递给警察,上面写着:我已在医院内安放炸弹,安拉!

他们本来是海上难民,现在tou渡的事实已经洗不掉了,还抢了两支军用□□,杀了一个资深yao贩,绑架了那谁的外甥,成了彻底的zui犯。

怎么洗白?没得洗白?

她只想找到娜杰拉,因为她答应过那个女孩,会救她,会找到她。为此,她甘愿放弃彻底翻身的机会,成为最黑最恶的蟑螂。

那谁外甥带领他们开车出城,来到布拉塔伊市,赶在天亮时到达那谁位于山上的两层小别墅。小别墅外观时髦,第一束光穿透山间林木,射入客厅的大落地窗,屋内景象和保镖人数一览无余。

“那谁,你舅舅,叫什么来着?”因为鼻梁骨折,劳拉的声音听上去更深沉了一些。

“恩考特,什库尔塔·恩考特。”

“行,一会儿上去,好好劝着你舅舅,让他乖乖合作,这样谁都不会有事,明白?”

经过一夜的折磨,那谁外甥已经完全屈服于劳拉,他忙不迭地地点头。

“还有你,拉马丹。进去之后一句话都别说,不,以后只要有其他人在,你都不要说话,只管拿着枪。我教过你怎么瞄准和射击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开枪。”

“意外是指?”

“我中弹了。这种情况下,别管我死没死,直接把所有人都干掉。”

“包括你在内?”

“对,包括我。”

恩考特今年六十多,体内的生物钟能代替各种精密的仪器,到点就醒。他遵循着往常的习惯,进到淋浴间冲洗,五分钟后,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精神抖擞地走出浴室。

外甥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