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政治立场上沈太傅是三皇子周思毅的人,本想着如果能将女儿嫁作三皇子,也算得上是个好归宿。沈太傅向来宠极了沈欣悦,如今沈欣悦却极力要嫁给周思衡,着实有些令人头疼。
“爹爹若是不答应,那女儿便也没活头了。”沈欣悦见父亲不肯松口,便只能狠下心肠。
沈太傅见女儿如此执着,便也无奈,只得挥挥衣袖,作一声哀叹。
第二日,中秋佳节,花灯点缀着闹市,荷塘浮着朵朵淡荷,月色明媚,正是佳人约游的好时候。瑾朝民风开放,并不像前朝般古板,在瑾朝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在晚上行于街市,有情人也可约于月下。
酒楼之上,男子身穿深蓝长袍,黄色暗纹刺绣醒目显眼,虽不显张扬,清冷幽静的面容却引人驻足。
月下独酌桃花酒,心上却无爱慕人。
周思衡望着楼下似注意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招手示意身边的胡六,低耳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
沈欣悦今日也带着自己的侍女偷偷从府上跑了出来,手里拿着几盏河灯,向河边跑去。后面的侍女在人流的挤推下已跟不上自家小姐。
沈欣悦打扮娇艳,也算得上花容月貌,拿着河灯准备放入河中,但是突然之间,不知为何重心不稳,便生生倒了下去。她一闺中女子哪会什么水,倏然,她感觉有人向她游了过来,她便死命地抓住那人的衣裳。
好在并无大碍,上了船,她总算看清了眼前的男子--周思衡,心中雀跃,面色娇羞,又深觉此时不太得体。
周思衡察觉了女子的尴尬,便朝着身边的胡六要了帕子,递给女子:“沈小姐无碍吧?随后让胡六带你去换套衣裳再送你回府吧!”
沈欣悦双腿屈了屈,微微行了个礼,接过手帕,试图用手帕掩盖自己的不堪,面色的红晕已不是脂粉遮盖的住了:“小女谢过灵成殿下!”周思衡应了一声,便出了船,沈欣悦在船内换好衣裳也出去了。
这中秋佳节果真繁闹,街市上人来人往的,张灯结彩,在船上看着可是更为真切,寂静与热闹的结合。可是周思衡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兴趣,许是刚才着了凉,现在衣裳还滴着水。
沈欣悦看着周思衡湿漉漉的衣裳,一脸担忧:“殿下还是赶快换了衣裳吧,免得待会着凉了。”
周思衡朝着沈欣悦看了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性地行了一个拱手礼:“嗯,沈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得好,怕是沈太傅要担心了。”
沈欣悦一听此话心中难免有些落寞,还没等她应答,周思衡便摆了摆手,示意胡六将沈欣悦送回,见沈欣悦上了马车,自己也不知去何处,便走向了段香楼的方向。
今日中秋之夜,段香楼里比以往却冷清了些,可能因为团圆日子,男子也都需要适当地装装样子“顾家”。
周思衡实在乏得很,不知是否是因为刚落水救人并未及时更衣受了寒,现在脑袋晕得很,便自己上了楼,让老鸨将许沐夕喊来服侍。心中也不知为何,竟对这女子有了些许难言的滋味。
许沐夕知道自己现在已无路可走,见过很多姑娘在豆蔻之时便被老鸨带去服侍男子,现在自己早已将要及笄,自过了豆蔻之时,以前以为能够逃过此等命运,但现在看来命就是命,她也算得上运气好的,至少不用服侍大腹便便的男子,只需等着灵成王便行,况且灵成王容貌翩翩,虽心中仍是百般不愿,但想来只能自我安慰是幸运的。
若是将来人老珠黄,颜色憔悴之时,做个二嫁妇嫁了倒也无妨,此一生也算圆满。
许沐夕这次听到老鸨唤自己并没有拒绝,心中只是苦笑一下便罢了,立马起身朝着周思衡常定的屋子,一进门便只见男子躺在床榻上,两手交叉放于胸前,面色苍白。
许沐夕悄悄地踮着脚尖朝着男子的方向走去,只见男子并没有任何反应,便伸手摸了摸额头烫得紧,应是受了风寒。本来见此,心中有些喜悦,至少不用面对这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的男子,本想一走了之,但又心中担心,便只得出去烧了壶水,用帕子替男子拭了拭额头和身子。
此时的周思衡紧闭双眼,眉间紧蹙,细长的睫毛轻微地抖动,面容虽憔悴但却清秀白皙得很,美人果真能动人心弦。
许沐夕仔细瞧着眼前的周思衡,心中波澜起伏,这男子如风,时而如疾风猛烈刺痛,时而如冷风寒凉难以接近,可此时却如微风,拂面不燥,温润如玉,细雅温仁。
许沐夕就这么看着,欣赏着这美艳的面容,突然,男子眼睛一睁,着实把许沐夕吓着了。仔细看,此时的周思衡与平日不同,身上少了分戾气,多了分温润。此时的眼睛也与平日有细小差别,更加地圆了,本是桃花眼勾人心魂,但此时多的更是一种柔和美。
“本王……好热,来人,把窗子打开……”周思衡迷迷糊糊地嘀喃,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伸出手指慵懒地朝着许沐夕勾了勾,“就你。”
许沐夕翻了个白眼,暗暗地径直走去把本就敞开的窗子关上,心中却念叨着:“怎么这人生个病与平时如此不同,也不像烧坏脑袋了呀!伤寒还开窗!”
关完窗户,转头一看便见周思衡正在解外衣,许沐夕虽生于风尘,但也未经男女之事,心中还是羞怯得很,便急忙上前:“殿,殿下,若无事,我便退下了。”
周思衡微微噘了噘嘴,轻柔地瞥了眼前女子一眼:“你留下来陪着本王。”
“陪”许沐夕惊讶地说道。
周思衡则用一种轻忽的眼神说着“那不然呢”。
这也拒不得,许沐夕便只能乖乖地听从周思衡的话,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