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门前冷落鞍马稀,如今却是宾客如云、高朋满座。
谢怀臻向来不喜这些应酬,好在有卢景喻打理这些人情往来,而她则专注于带着薛修远。
只是,薛愈明和谢衍去参加的琼林宴却并不太平。
谢怀臻记得那夜回来之后,谢衍与薛怀臻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似乎和她有关,但更多的是因为永安公主。
等到圣上的圣旨下来,薛家傻眼,而谢衍则完全愣在了当场。
自立朝以来,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编修。但圣上却授谢衍任翰林院修撰,至于薛愈明则被安排到浮云县任县令。
更出乎意料的是,沈逸之任授翰林院编修后直接辞官,圣上在他一番陈词后准允。
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三件事哪件更离谱。
众人更为不解的是,圣上此举究竟何意?
薛家,这是失宠了么?还是说从未得过皇帝恩宠?
没有人知道答案。
很快,这些荒唐事便被永安公主和亲塞外所冲淡。
皇帝下了罪己诏,言明自己教导无方,致使永安公主犯下弥天大罪,以至于发生御街动乱,为此,圣上将在太庙自省三日,而永安公主将和亲西戎,促两国邦交敦睦,保边塞无战火侵袭。
薛府因圣上赐官之事气氛有些沉闷,反而是老祖宗一贯淡然,与薛愈明促膝长谈之后,他也似乎豁然开朗,随后便专心准备赴任一事。
等到老祖宗问谢怀臻如何打算,是否与薛愈明一同前往浮云县时,她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不过要求将薛修远带上。
原先薛益松和卢景喻是怎样都不肯的,也不知道老祖宗如何说服了他们。
收拾行囊的时候,桑青突然翻出了一件斗篷,谢怀臻微微愣了愣:“这是?”
桑青连忙收了起来准备扔到一旁,但却被谢怀臻扯了过来:“这是男子样式,而夫君并无这种斗篷。”
玄色银丝,雪狐毛领。
桑青见无旁人便说:“这是上次救小姐恩人的斗篷。”
谢怀臻恍惚想起一张模糊的脸,若不是桑青提起,她几乎忘了曾存在这么一个男人,如今见到这件斗篷,才唤起了她的些许记忆。
“当时我本想处理了的,但是这件斗篷看着十分名贵……便一直收着了,小姐,还是先把他给处理了吧?”
谢怀臻摸了摸说:“你把它当了,剩下的银子就给之前西街的陈大娘吧。”
桑青了然,陈大娘的儿子在那次动乱中丧生,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没想到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先前谢怀臻有所接济,但如今她要离开京城了,也不知今后她将如何。
“当初他救了我和修远一命,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桑青欲言又止,谢怀臻笑着说:“好了,我只是有所感念而已。”
一切几乎尘埃落定,明日就要启程。谢怀臻想起西街的那些人,终究有些放心不下。
等到了西街陈大娘的门口,她本想给她送上钱粮药材,可没有想到已经有人在那里,胡同里还守着人,她虽然心下疑惑,但出于对陈大娘的关心,便和桑青偷偷从王大嫂家穿过去,守在她家的窗外看看陈大娘家里的情况。
“混账!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吗?”
谢怀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圣上,而他面前站着的是泣不成声的一个年轻女子。
“她二十几岁便丧夫,辛苦养大了自己的孩子,经营着一个小摊,本来过几日她儿子就要娶妻,可你当街纵马,让他儿子横死在街头!”
萧若蘅咬着牙,噙着眼泪,一副倔强的模样,圣上神色狠厉:“有多少人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他们之中有年过古稀的老人,有垂髫小儿,还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以及无数为了生计奔波的苦命人,可就因为你的任性,他们失去了性命,留下孤苦无依的亲人。你知不知道你罪孽深重!”
萧若蘅失控大叫:“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和亲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