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皇后又成了后宫的女主人,如今没了淑妃的制衡,她更要大包大揽起来了。
不要说宫务之上的微末权利要没了,那些身外之物段修容本就不在乎,被皇后要回去也就要回去吧。
她怕的是皇后还要跟她抢夺大皇子的抚养权。
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长嫡”之名分何其重也,皇上没有嫡子,如今可不是长子最贵重么。
这么一柄神兵利器,不比一百个林婉仪都更能收揽皇上的心么!
所以皇后定是要揽定了大皇子的。
她就算是把大皇子捂臭了、教烂了,也不会再还给段修容。
一想到这里,段修容的心就抽抽的疼。
她举着药包,连里面的渣子撒了都浑然不觉,痴痴的望着窗外风雨中飘摇的灯火。
把得来不易的大皇子再还给皇后,这是在剜她的肉割她的心啊!
大皇子如今九岁了,她能亲自抚养他的时日不过才几个月,掰着指头都数得清。
漫漫长夜,冷寂无人,她就是靠着想念大皇子才过来的。
她想着,总有一天能把孩子要回来自己养着。
大皇子回来后,虽然常常与她争吵,但一个为人母的,教育训诫自己的孩子,不是人之常情么。
哪一桩事情她都觉得新奇有趣,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因为这么些年她已经偷偷在心里勾勒过无数回了。
大皇子的喜怒哀乐、嗔痴怒骂,她都爱看,她都愿意耐着性子去调养,以慰劳这九年的母爱。
大皇子像是一个火炉子,把她的一颗寒冬冷水里的心温得火热。
如今皇后要好了,要把她的火炉子再夺去,她已经享受过了温暖,知道严寒的不好受,怎么能甘心让人把火炉子夺走呢!
所以……
她买通了凤仪宫的宫人,悄悄往皇后的药里加了些东西,都是些药性相反却形容相近的药,就算是太医不仔细了都看不出来,惶论那些不通药理的宫人呢。
只要皇后一直喝这副药,就永远都要缠绵病榻,永远都出不了凤仪宫的门。
段修容紧紧拽着手中空虚的药包,鼻翼大张,喘息都浓重起来,情绪极重。
皇后,永远都别想夺走她的孩子了!
然而下一刻,她的神色就灰败了,像只能明灿一瞬的烟火,烟消火灭,终归于寂然。
她眼眸里漫上来一股浓的化不开的哀伤,渐渐的,双脚撑不住身子了,她一个踉跄瘫坐在罗汉榻上,双眼仍然虚虚的,不知看向何处。
换药这件事情,是杀头的大罪。
可宫里是藏不住秘密的,婉妃和蒨充仪竟然也闻风似的,全都知道了。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选择站到她们那边,听从她们的安排,今晚跟着去攻讦嘉昭仪。
嘉昭仪当时脸上的疑惑,都能把她的胆魄给杀死了。
走到这个位份上的人,有几个是懵懂无知的。
她今晚跟着害嘉昭仪,事未成功,明日就必定会遭受惨烈的报复。
这样平静亲和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