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甜之味涌进口鼻,叫她觉得十分恶心,就像她说出的话一样恶心。
今时今日的她,没有任何底气和淑妃拮抗。
突然被长乐宫的宫人从暄妍楼里拖出来,她失去了最后一丝安稳,还有什么尊严可言呢。
谁都庇护不了她,二皇子还小,她要等他慢慢长大。
她的拳头已经捏紧了,手上青色的筋络小蛇一般暴起。
淑妃轻轻摆了摆手中的缂丝牡丹纹团扇,惊奇道:“呦,蒨充仪这模样吓了本宫一跳,精神可大好了?”
“谢娘娘关怀,嫔妾已经好了。”杜蘅芜依旧低眉顺眼的回话。
淑妃满意颔首,“嗯,一场病倒教你稳重许多,也算是因祸得福。”
没了傲气,没有才气,现在的杜蘅芜像个最单薄的纸片人,手指头一戳就是一个洞。
可她还是瞧着杜蘅芜不顺眼,那一副弱不胜衣的姿态、低回婉转的娇羞,看了倒胃口,因此她徐徐道:“本宫素来体恤宫人,蒨充仪,你不必坐在这大殿之中受冷了,可别再冻坏了你,依本宫看,去那院子里晒晒太阳就很好,顺便再帮本宫修剪一下石榴花……”
她轻笑了一声,语调已经有些怪异:“本宫记得去年长乐宫的石榴花就是你修剪的,开得红如彤云,很得本宫心意,你快去呀!”
去年因为杜蘅芜晕倒在长乐宫,后来又检查出两个月的身孕,皇上好生训斥冷落了淑妃一阵子,这个仇她深深的记在心底。
杜蘅芜的脚使劲踩在绒软的地毯上,她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嫔妾遵旨。”
她被宫女石春推搡着出了大殿,殿内无一人声援于她。
两个好姐妹,原来也不过如此。
杜蘅芜在心里冷笑,到头来她只能靠自己。
日光像一层轻薄的金纱衣,杜蘅芜披着暖阳向花丛中走去,一颗心悄无声息的冷硬起来。
这时候的她只顾埋怨世人冷漠无情,却忘了自己送的那几盒子毒首饰。
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疏远。
淑妃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珠帘之后,五颜六色的琉璃珠帘子没了声息,大殿内只听见衣裙摩挲的声音,这才又挑了一个对象,慢吞吞道:“多日不见婉妃,本宫有些想念了。”
婉妃用手压着十二幅月华裙的褶子,面色依旧淡定:“多谢淑妃姐姐挂念,嫔妾觉得受宠若惊呢。”
前几天淑妃给瑾容掐紫了胳膊,她心里窝着好大一团火,但此时形势比人强,她动不了淑妃,只能暂时敷衍过去。
近日朝堂风云涌动,祖父作为内阁大臣,已经得知了很多消息。
淑妃的好日子,一眼就要望到头了,可怜她竟然还不自知。
婉妃心里产生了居高临下的悲悯,她闲闲的拨弄裙子上的一枚圆形羊脂玉禁步,觉得那是一枚蟹壳青的太阳,像傍晚的太阳。
淑妃在跟婉妃的口舌中从来讨不着好,她将扇柄在梅花案几上一掷,顿时产生了清脆的响声,仿佛为她扳回了气场。
她又平和的开口了:“段修容,大皇子身体如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