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将近,方景颐已经晋了从三品的嫔,也勉强算是一宫主位了。
陈元昭给她拟的封号还没有想好,但她也不再着急,不再捻酸,反而是带着期盼等着。
旖霞阁经过了陈元昭的一番修整,褪色的红墙重新上了漆,几间正堂换了明亮的西洋玻璃,青石板都撬了换上新的石板路……里里外外的都透出一股新意来。
在方景颐的反对下,内室里总算是没有安西洋玻璃。
这几天,姚念谙又兴冲冲的跑过来,约着方景颐一起荡秋千。
海棠林子里的两架桐木秋千十来天没人打理,春风一吹,就自顾自的在林子里打转,活像个寂寞的宫人。
海棠花开了一树一树,像一群粉白轻红的大蝴蝶扑在树上。
风一过,素纨一般的花瓣纷纷扑到宫人们的秀发上,平添了几分明艳。
姚念谙只在不远处打量了一番,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要与方景颐比赛看谁荡的秋千高。
方景颐本就没怎么荡过秋千,更别说要比赛荡秋千了,连忙摆手求饶。
左一句好姐姐又一句好姐姐,姚念谙就是不依。
“景颐,我且让你一让,你先去荡,等你荡起来了我再跟你比。”
憋了一个冬天,她闲的手脚发痒。
好不容易逮着这个玩耍的好机会,她才不会轻易冷了场子。
方景颐自开春以来总是意态慵懒,听了她的话也不生气,折了一只开得娇艳的海棠叫冒绿拿回去插瓶,打了个哈欠道:“我不跟你比,春天我总犯困,身子也懒,荡着荡着秋千恐怕就睡着了。姚姐姐你且大展拳脚,叫我们看一看你荡秋千的威风。”
冒绿解下她的一袭素白绣海棠披风拿在手中,同姚念谙的宫女云芸一起退到秋千一旁。
“那也罢,让你们大开眼界,荡秋千将就个又快又高,快了才能飞得高,高了又能荡得快,那股快意可别提了!”
姚念谙提着裙角一溜小跑过去。
方景颐在后面喊了一声,“姚姐姐,看看秋千结不结实啊!”
“结实结实,这是我亲自带着清妙阁的小太监们扎起来的,吊秋千的麻绳都用了足足一筐子呢。”姚念谙边跑边回话。
她跑到秋千下,将上面粘着的几片花瓣一一拂去,又用手挣了挣两股麻绳,秋千仍旧稳稳当当。
“你瞧,使多大劲儿也睁不动这股绳子。”
姚念谙自得的坐到了秋千上。
方景颐如法炮制试了试自己的秋千,然后才放心的坐了下来,轻轻一荡,人就飘了起来。
这股自由自在的感觉如同飞鸟略过海棠林,让人神清气爽。
她的困倦慵懒顿时消去了一半。
但不多时她就没了力气,秋千只能在离地几尺的地方打转。
她攀着绳子来回的悠悠荡荡,看着海棠林中花落如雨。
段修容有一次说着旖霞阁春日里鲜花数枝,黄鸟一声,就是最好的去处,果然很有道理。
这里远离东西十二宫,宫人们的熙攘少,妃嫔们的倾轧也少。
关起院门来就能做个山大王。
她性子一贯散漫,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她休养。
这股慢吞吞的劲让姚念谙看了发笑。
她荡得像一只遒劲的鹰隼,两脚一蹬,秋千就荡着离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