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眸,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哪里有半分疲倦。
她在宫里得宠,家里也要约束好言行,别无端的招惹祸事连累了她。
湘真县主一手教出来杜蘅芜,自是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应声道:“你放心罢,你父亲哥哥一向老实本分,兢兢业业的,极珍爱自己的名声。”
杜府上的每个人,从老到小,都爱极了自己的羽毛,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损伤,因而在人前,姓杜的个个都有心慈面软的好名声。
母女两个说了一番话,都感到口干舌燥,特别是杜蘅芜,嘴唇上起了一层干燥的白皮,她舔了一舔,觉得银霜炭的火苗都要烧到她脸上来了,便扬声唤道:“白露,白露进来。”
白露连忙小跑着进来,她腰间别着的一串钥匙哗啦作响,像一串檐下的风铃。
这是暄妍楼库房的钥匙。
杜蘅芜吩咐道:“屋里太热了,吩咐外面少烧些银霜炭,另外,给本宫和母亲上两盏清茶来。”
白露应声一溜烟去了,等上了清茶,她笼了笼额前汗湿的刘海,躬身问道:“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大冬天的,滴水成冰的时候,白露居然忙出了一头热汗。
湘真县主好奇道:“白露,你忙些什么呢?”
白露喘着粗气,恭敬道:“夫人,娘娘生子,各宫都有贺礼,奴婢正将这些物事都分类收入库房呢,有宫中标记的和没宫中标记的都要分开,奴婢刚刚整理出一匣子没有标记的珠宝来。”
杜蘅芜的平安生子像是在后宫里放了一个惊雷,震得人心浮动,不得不笑着一张脸来送贺礼。
杜蘅芜一概是微微看了一眼,便吩咐白露放入库房收起来。
后宫里的东西,看着华美贵气,实则都带着伤人的害和毒,就如这后宫里的女人一样。
这些珠宝首饰,大概也是不干不净的。
杜蘅芜喝了一盏清茶,舒服了不少,她自得的向母亲解释:“皇后、淑懿妃和婉妃送了几盒子名贵的珠宝,本宫正叫白露仔细登记到册子上去呢,免得日后用起来找不到。”
可惜了,这些华美的东西,经历了多少能工巧匠的雕琢,却只能束之高阁,谁都见不到它们的美。
湘真县主端着那盏清茶润了润嘴角,她眼睛不断的转动,看着茶叶们起起伏伏,良久,她遣退了白露,道:“都是些好东西,不能到了你手里就埋没了。”
杜蘅芜凝视着她,道:“母亲是说?……”
在她的手里埋没了,那就是在前几任主人手里物尽其用了。
前几任主人所做的不过是将它们挑拣着送了人……
自己却要将它们束之高阁……
杜蘅芜顿悟了,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母亲高见,女儿还是迟钝了。”
窗外传来白露的通报声,“娘娘,方婕妤、姚婉仪来探望您了。”
湘真县主安然的倚到了玫瑰椅的靠枕上,这两个妃嫔她听杜蘅芜说过,是在宫里新交的朋友。
朋友之间,来往赠送应该是常事,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提防。
纵使是这些珠宝上有问题,也想不到去探查,这是灯下黑的道理。
她挑起眉头看向窗外,轻声道:“就这两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