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经过的街道上,路两旁的酒楼上都是迎接英雄凯旋而来的民众,欢呼声、喝彩声与鼓点声交相辉映,间或有少女向中意的军士投出小巧精致的花果,又收获了身边人一阵阵起哄的惊呼。
骑着高头大马的平国公韩修目光冷冽,如同一棵挺拔的青松,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冷不丁有一只粉红色的花砸到了他的头盔上,花朵娇软洒了他一身,嫣红的花瓣和冷冰冰的铠甲,温情和冷淡在这一瞬间的交融使韩修平添了几分温柔,看的楼上掷花的少女一阵心跳不止。
那少女容颜清丽,一身天青色的袄裙,外罩鱼肚白羽缎褙子,眼眸紧紧钉在缓缓经过的韩修身上,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了几个少女的娇笑声,“见过岚郡主。”
她恍若未闻,见韩修就要走出她的视线了,心中一急,将手中早就解下来的香囊用力掷了出去。
韩修却是看也没看,蹙着眉头把花枝从身上捏了下来,随手往后一丢,丢到了骑着马紧随其后的方含光身上。
这时香囊正抛了过来,恰好挂到了韩修的马鞍上,他并未注意到。
高楼上的岚郡主见此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方含光白玉冠束发,身披石青色白狐面的大氅,仿若修竹一竿,端的是名士风流,也收获了不少少女的各色花枝和香囊。
他笑着接过韩修光秃秃的花枝,轻拍胯下的马,离慢下来的韩修更近一些,“国公爷,这是佳人送你的,扔给我作甚子?”他一边调侃还四处寻找丢花的佳人。
韩修偏过头,哼了一下,“与时,我怕夺了你的风采,借花补偿你呢。”
方含光字与时,韩修字如琢,二人关系紧密,日常以字相称。
“韩如琢,那怕不是你错觉吧,瞧我这一怀的花和香囊呢,总不是所有姑娘都中意你这个大冰块。来,接一个!”
韩修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轻笑几声,快马向前躲过了香囊,“方与时,你不是急着去找你妹妹的消息么,还有这心思打闹。”
方含光觑他几下,速度也不禁快了起来,“我的妹妹自有我惦记,你呀,该惦记蒨嫔娘娘才是。”
韩修是蒨嫔的表哥,不过蒨嫔之母湘真县主和韩修之父并不是同母,一庶女,一嫡长子,两者之间并不亲密,更不用说后辈的关系。因此韩修只是淡淡一点头,便又说起了别的话题。
两人很快便到了皇城下,下马以后,正襟危色,向早就在雍和宫等待的皇帝复命。
韩修和方含光两人得胜回京,又是朝野新秀,由陈元昭一手提拔而来,因此格外受到重视和信任。当日陈元昭便设宴,宴请群臣,欢迎两位功臣的归来。
身在后宫之中的亲眷们也到了大军凯旋而归的消息,各宫反应不一,有的欢喜不已,有的阴沉满面。方景颐高兴地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的心思,满脑子都想着哥哥的情况。蒨嫔听到平国公得胜归来受到皇帝隆重接见的消息后,长舒了一口气,嘱咐大宫女白露去给皇帝送一碗醒酒汤。
过了几日,内务府的安公公亲自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旖霞阁,方景颐诧异的出门迎接,客气的问道:“安公公主持内务府,什么事情劳烦您亲自跑这一趟?”
安山源是淑懿妃长乐宫里的大太监,皇后被剥夺掌宫权后,淑懿妃实际成为后宫的女主人,安公公也顺势成为了后宫最有权势的大太监,因此方景颐格外小心客气。
安公公笑的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起,十分和蔼可亲,“芳仪小主您客气了,老奴能接下这差事,这是老奴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