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晓猛地喝了口酒。

“所以苏雪儿说你消失很久不见，是因为你一直都待在医院是吗？”

“是。”张晓有喝了一口酒，然后扭头看着于十一，继续说：“我只是无聊，才会一直待在医院。”

“可比医院有趣的地方太多。”于十一步步紧逼。

“我……”

“对不起。”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于十一好像如释重负。

“嗯？为什么说对不起。”张晓又看向了蓝海。

于十一也看向了蓝海说：“我之前不能明白你为什么要放弃我们，选择你的父亲，现在我明白了。”

“你也没有做错什么。”

“你还记得苏雪儿在这座灯塔上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她说，比起我们已经失去的，我们现在拥有的更美好。我终于能够明白这句话，所以我不想再失去谁。但她后来有一天还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有些人我们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人我们还可以弥补。”

“是啊，有些人我们错过了可能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所以我能够明白你了，我们三人之间再分别得多远，我们终究还会再相遇。但是与我们爸爸之间的分开，可能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张晓笑着举起酒瓶，与于十一的瓶口碰了一下，两人仰天一饮而尽。

“那你现在还考大学吗？”张晓问。

“我在刚回来的路上，我气愤地想着，要是于三两非要我考大学，那我就还考大学。可当我看到他连站起都费力的时候，我知道了，我还是应该放弃大学。”

“哦哦，结果我们三人只有苏雪儿还在按着正常的人生在走。”

“是啊，要是这会她在就好了，她肯定很想看到我们两人和好。”

张晓突然站了起来说：“我们，让我们的青春暂且画上个句号吧，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苏雪儿，我们参加高考吧！陪苏雪儿一起，让她顺利考上南京大学。”

于十一也慌忙地站了起来说：“好！不要为青春留下遗憾。”

两人像是在宣誓，说完就互相看着大笑。

4

傍晚的斜阳将白色的灯塔染成金色，他们从那座金屋里出来，是时候归回现实中去了。

满片遮天的晚霞在两个青年的步伐下越走越暗淡，火红色慢慢开始向暗蓝过渡。他们并排走着，脸颊上是刚喝了酒的红晕。于十一像是下定决心般问了出来：“张晓，你喜欢苏雪儿吗？”

张晓停了下来，于十一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接着回头看着张晓。

张晓一笑而过说：“我要是喜欢苏雪儿，我们三个人之间还能这般和谐吗？”

“是啊，我怎么会问你这种问题。”

“我打小就知道你喜欢苏雪儿，从那之后起我就再也没想过哪一天自己会喜欢她，而且傻子都看得出来，苏雪儿也喜欢你。”

“我只是突然想到，不好意思。”

“嗨，你到现在才跟我谈这种事，你也真是反应迟钝。”

“哈哈，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于十一说完就扭头走了。

张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追了上去。

终于天边的一丝丝娇艳也沉下去了。张晓在半路拐回了家，张志像是坐在门口等了许久，等他看到张晓的时候，呆然的表情瞬间即逝，换成的是满脸笑容。

于十一也走到了那个不冒热气的面包铺，他在门口站了会，走了进去。中午回来的任性怨气早就消逝，他想像往常一样就好了。

于三两照常地躺在柜台里的藤椅上，拿着蒲扇遮在脸上。于十一走过去说：“于三两，什么时候吃饭？”

于三两有点意外地从藤椅上站起说：“现在就吃，我早就做好了。”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闪而过，但还是被于十一看见了。

于十一看着后面的隔间说：“以后别那么猛地站起来。”说完就走去了隔间。

于三两诧异却痛快的回答：“知道了。”然后也去了后面隔间。

一桌再普通不过的菜，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非要说的话，就是大半个月没吃过了。于十一随便夹了一口。瞬间，种种疑问拉到心头。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而我又是什么时候不再只吃面包度日的？他什么时候学会洗衣缝补的？而我又是什么时候把脏坏的衣服随手脱给他的？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将家里收拾的亮丽干净的？而我又是什么时候能过得舒适整洁的……那些确确实实存在过得，而我却从未关心过的一切，自然而然地不断发生。

此时于十一一边大口塞着菜，一边眼里已经变得婆娑。

但他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难过，所以于三两也看不出他有何不妥。

他们一言不发地吃完饭，于十一站起，假装正常地收拾碗筷。于三两一把夺过来说：“不用你弄，你收拾一下，明天去学校。”

于十一这才想起，要想不考大学还要过于三两这一关才行。

于十一说：“又不在乎这几分钟，你放心我会参加高考的。”

“真的？”

“真的。”于十一重新接过碗筷。

那肯定是真的，他们说好用这种方式暂且别离各自的青春。至于到时候自己真的能不能去上大学，成绩摆在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