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舟看了一眼,是神仙糕。
他记得宝鸢从前也送过给他,味道甜而不腻,很是可口,只他现在哪里还有胃口。
宝鸢见男人眉头紧锁,便伸手抹平了他的眉。
拿起了一块神仙糕咬在口中,然后贴了过去。
姜行舟这才吃了下去,许是糕点是甜的,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些,他揽着女人的纤腰,“那老东西说我身体里有孙家的血。”
宝鸢笑了起来,伸手在他额角上轻点了一下。
“就为这事?”
姜行舟挑眉,这难道不是大事吗?
宝鸢倚在他的怀里,声音柔柔的。
“我且问你,你们姜家往上数五代十代,你能保证这些人都是姜家的血脉?且天地阴阳分了男女,就拿昶儿和曦儿来说,他们是你姜行舟的孩子,可也是我的。”
“你身体里流着孙家或是赵家、李家的血这很重要吗?难道就因为你身体流了孙家的血脉,你就不是姜行舟了?又或者我和孩子们就不认你了?”
“平日里瞧着你是个聪明的,不想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却又犯了傻。”
娇软在怀,温言宽慰。
姜行舟想了想,便释怀了。
宝鸢见男人神色恢复如常,便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方才在外头玩的时候,曦儿摔了一跤,正哭着要爹爹呢,偏你还躲在这里顾影自怜。”
殿门打开后,有余晖洒了进来。
一切都没变。
他忙追着宝鸢去了,“可摔到哪儿了?摔的重不重?那些个下人们是怎么照看的?”
他絮絮的抱怨着,全然不似个帝王样,跟个寻常担心孩子的父亲似的。
晚间。
姜行舟白日里挨了宝鸢的嘲笑,这会子自是要找补回来。
“我想着此去两广路途遥远,就把孩子留在京中,反正聂忱他们也回来了,也合该让他们尝尝一下子带四个孩子的辛苦。”
宝鸢自是放心不下,还有些犹豫。
姜行舟亲了亲她,“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了。”
宝鸢狐疑的看着他。
那眼神好像在问你行吗?
姜行舟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挑衅?于是又缠着宝鸢闹了大半夜,直到天边有了青黛色才罢休。
隔日。
姜行舟先去看了儿子。
姜昶正在练字,一笔一划写的格外的认真。
“爹和娘要出趟院门,将你们外祖母送回她的家乡,你在家中可要照顾好妹妹,听到了没有?”
姜昶举着毛笔的手停在了半空,有墨滴落而下,晕染而开。
“孩儿知道了。”
姜行舟又去跟女儿说了一遍,只女儿当时正跟聂忱家的双生子玩呢,也就没在意。
他回了养心殿处理政务,待午膳的时候他正想跟宝鸢邀功,说一切都办妥了。
谁知才一进里间,就见儿子和女儿正扑在宝鸢的怀里哭。
两人一左一右死死的搂着宝鸢,姜昶是大孩子了,不似姜曦扯着嗓子哭喊,只默默的掉眼泪。
“我不要娘亲走。”
“爹爹要走便让他一个人走好了,我不许娘亲走。”
姜行舟心下一惊。
这两孩子一哭,宝鸢定会心软,到时候真让他一个人走那可咋办?
他慌忙上前哄着孩子。
只是越哄越乱,女儿直接推开了他,“爹爹最坏了,爹爹离娘亲远些。”
宝鸢狠狠的瞪了姜行舟一眼,将两个孩子搂在怀中安慰道。
“好,好,娘亲不走,娘亲哪儿都不去。”
末了,姜行舟还是没能如愿。
宝鸢放了话,要么一家人一起去,要么他自己一个人去,二选一。
姜行舟只能选择前者。
马车悠悠,两个孩子睡着后。
宝鸢轻声道:“昶儿还小,你不要逼着他学这学那儿的,前两年昶儿多活泼的性子,这两年愈发跟个小大人似的。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管,反正不能累着昶儿,我们欠这个孩子太多了。”
姜行舟陪着笑脸。
他是想尽快将儿子培养出来好将手中的重担交出去,这样他和宝鸢也能和聂忱夫妻似的,没事的时候这里玩玩,那里停停。
“说的我跟后爹似的,昶儿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我疼他还来不及呢,只这孩子是个聪明的,悟性又高,否则我怎会这么早早的就立他为太子呢。”
宝鸢睨了他一眼。
“果真?”
姜行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了是。
“怎么不真?”
十年后。
太子姜昶年十七,性情聪慧,温厚端方,启元帝姜行舟禅位于太子,自愿为太上皇居于后宫。
世人皆道可惜。
唯有姜行舟自己个乐开了花。
从前姜行舟在位时,宝鸢偶尔还能落个清闲,如今男人日日缠着她,弄的她烦心不已。
“你这么早就把皇位让出去,你就不怕你儿子忌惮你这个当爹的?”
姜行舟咬了一口新送来的蜜瓜。
“不会。我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我心里清楚的很,咱们昶儿才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皇位什么的于我都不重要,我才不稀罕呢,交出去了我也落得个清闲,正好可以陪陪你。”
宝鸢放下手中的针线活。
“皇位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啊?”
姜行舟看住了女人,十数年过去女人似乎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你啊!”
宝鸢的脸登时就红了起来,将手中的寝衣丢了过去。
“愈老越没个正形了,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把这寝衣绞了也不给你。”
姜行舟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我想好了,咱们可以先回苏州瞧瞧,再去看看海,再去塞北赏雪,还可以去草原策马”
时光寂寂,微风徐徐,掀开了置于桌上的那本《大渝志》。
天下之大,有你相伴才算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