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整整六天六夜。
钱长嬴默默看着手中的梅花刻章,在朝向坠星司的窗前,默默坐了六天六夜……
门外的侍女,看着他静坐的身影。
雨,狰狞地捶打着聆皎台的窗子,似乎要把钱长嬴吞噬;一道凶雷打下来,把雨水吓得一哆嗦,狂风推开暴雨,暴雨抽打着狂风,躁虐着……
第七天的后半夜,雨停了。
黎明前的黑暗中,积水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蛇,藏着毒牙,蜿蜒地布满了楼宇。
东方泛出鱼肚白,修士打开盲昼的大门,初生骄阳的红,被霸道地敛入房内,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屁滚尿流地跑到陈秀面前:“陈掌司!您!您快去看看!盲昼……”
陈秀看着眼前被鲜血染成全红的盲昼,哑口无言,几经战场和杀伐的他,却被鼻腔里灌满的血腥味呛得有点想吐。
何小草一身血衣,盘着腿,闭着眼,安安静静坐在血泊之中,宛如雕像,说不好是活着还是死了。
“这……”陈秀一脚踏进盲昼,血水仿佛一条条红色的水蛭,一丝一缕浸润了长靴,吮吸着他的生命。
陈秀半个身子一麻,收回了脚:“去请祭司大人和掌事大人!速速报给夫人知道!快快快!”
就在陈秀安排修士的空档,盲昼中的血活了,一条条一道道仿如清晨的睡莲,把何小草拥抱在莲心,绽放出陌路生命的凄艳,慢慢地,红莲闭合了,最后拢于何小草的心窝。
一片刺眼的白光,盲昼恢复了平日的样子。
何小草周身完好,一丝血迹的踪影也没有,她睁开了眼睛。白昼之中,何小草血红色的眼睛,似拨云见日的凶兽恶龙,杀气满满。
……
朝阳舞动着晨光,蓝色的天空中,几只小鸟飞过,唤醒摄星楼,不断蒸腾的水汽,让摄星楼更加晶莹剔透、迷蒙似仙境。
变幻无常的美丽彩云中,一丝如钩白月尚未退去,似敦煌飞天面上丰腴流动的笑容,那美得摄人心魄的云,仿若轻纱,让月的笑若隐若现。
摄星楼最高的山峰上,赤色双目的危月单手执枪,立在陡峭的制高点,看着翻滚的绝美云海。他的指尖拈着星光——那是陈秀以及陈秀身边修士对应的星辰。
随着危月一句“忘”,血色的光,在他的眼眸里敛去了芒剑,他足下一蹬,凌空而起,似一只黑鹰,消失在天际。
无边云海之中,白光乍现。
天,大亮。
白昼,到来。
……
陈秀喉咙有点闷得慌:“关门!何小草走火入魔了!”
何小草拍拍衣服,笑着站了起来:“陈掌司莫要惊慌,在下没有走火入魔。”
陈秀定睛再看,何小草除了瘦了一圈,正常得不得了,甚至没有红色的眼睛。
“没有走火入魔,那方才……”陈秀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