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领过誉了,秋彤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为大王办差,为统领分忧,皆分内事而已。”
“坐,坐。”沈秋彤复又坐下,“别那么见外嘛。哎,好久没看师父他老人家了。回头你带个话,我找机会再去拜望。”
“不劳统领费心,家父虽卧病在床,精神尚可。统领要去,家父说出什么恼人的话,属下可担当不起。”
戴子申脸上的肉抽动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面色凝重地叹气道,
“我知道师父还在生我的气。恐怕师妹你也多责怪我这个师兄吧。两位兄弟不幸惨死,我比谁都心痛啊……”
见戴子申说得伤感,沈秋彤只沉默不语。最后,戴子申用衣袖沾了沾眼角,复又说道,
“再下个月就是回阳节了。你也知道,之前刚发生夜袭王宫的事件。所以这次绝不可大意。我已向大王推荐你全权负责本次盛会的监随、护卫。可有问题?”
沈秋彤一愣,万想不到大统领将如此重要的工作交于己手,往年这露脸的机会,从来都是他的嫡系。自己虽身为师妹,可早因两位大哥的死,而心生嫌隙。
戴子申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
“要是觉得斤两不足,不妨事,咱们神捕门还找得到人手。”
沈秋彤粉面霞晕,一直好强争胜,哪里受到了如此奚落,忙应道,
“多谢统领大人提携,卑职领命。”
戴子申这才捋着胡须点了点头,让其一早赴太乐监签卯,听三殿下协统。
沈秋彤跪拜而去。出得堂外,虽心中疑惑,却也满心期待,毕竟之前少有机会负责王室廷宴,这次任务,绝不容有失。
何玄晶弹得半日,已是玉指抖颤,因琴弦被水雾浸得久了,光滑异常,寻常力气已无法拨响。此刻,每弹一音,都需使出全力。
花药站在不远处,望着只穿贴身短衣的的公主师妹,心中大赞其坚韧。不免想到师父总是顾忌我这小师妹身世许多,却真冤枉了她,若真悉心调教,武功未必不能在进一步。
这是花药第二次陪小师妹练琴,虽说是练琴,可这支古琴发出的铮铮震音,实是摄人心魄。花药经验虽不是顶尖,但比何玄晶自是强上百倍。夏筑隐留她在何玄晶身旁,除了与师妹关系亲密外,更是因她胆大心细。
这古琴琴弦不是用寻常蚕丝揉搅而成,似是混有冥铁,那可是深海极寒玄冰下,才有的稀有之物。自己适逢机缘,才跟着师父遇过一次。
她特别留意过洛云舒,看不出有武艺在身。这样一个花花公子,从哪里搜得如此宝贝?
“啸殇……”花药嘟囔着,“赶将来问问师父,知不知道这是支什么琴?”
何玄晶哪知花药的心事,她心中记数,还有十余遍今天的功课就可练毕。她刚刚似乎捕获了些技巧,这五音之法看似简单,可手指长短不同,琴弦绷弹也有区别,为使五音齐出,手掌的姿势颇为重要,而发力的触点也需控制得当。
何玄晶经反复练习,终于慢慢掌握了五指分力的技巧。即大拇指留一分力,小拇指加一分力,其余三指集力如初。
最后的几下,何玄晶越发熟练,待最后一弹,五音力度相仿,竟激得琴弦与琴身共振啸出,那萦绕于琴体的水雾,在细微间,炸裂而散,瞬间化作烟蒙隐没。
花药因站得远了些,不曾留意水雾的变化,可琴音激荡的声波,刺激得她心中一紧,忙不自觉地用手捂住耳朵,不可置信地看向何玄晶。
在山顶瀑布上游,静心打坐的洛云舒也收到感应,只是“啸殇”自己练习多年,早是琴人合一。听最后一音,知何玄晶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窥得五音之法的初径,不禁也对其另眼相看。
他探身下望,见何玄晶已跌跌撞撞地爬下巨石,花药急忙过来相扶,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盘算,知道多半两个小丫头又在念叨自己的坏话。还别说,这小妮子除去外裳,这身材真是劲爆呢!
待下得山来,花药已帮着何玄晶穿好了衣服。
何玄晶正在重新整理妆容,头发散开,湿漉漉地低垂至腰间,仿若出水芙蓉,诱发着少女的芬芳。
待看到洛云舒从远处小路走来,与花药嘀咕了几句,银铃般的笑声肆意地渲染着山谷。洛云舒被搞得摸不着头脑,走上前,气问道,
“你们又在嘀咕什么?多半不是好话。”
花药笑眯眯地抢白着,
“那也看对谁说,哈。少爷,您这满面春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啦?”
洛云舒哪肯说出自己饱览秀色的恶行,只言顾其他,何玄晶那余光扫了他一眼,面朝红晕,娇羞地低下头,赶忙拉着花药跑开了。
洛云舒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出神了稍许,加快脚步,同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