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起他叫“姐姐”时她那副脸色。
走出电梯，他才接通了电话，歪着脑袋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摸出钥匙开门，少女清脆温柔的声音响起：“阿纪？”
“姐姐好。”声线低沉沙哑。
嗯，还会记仇她备注“江姐姐”的事。
江月白偏生听出了乖巧讨好的意味，她不知该笑还是皱眉，满脸神情精彩，足足三秒，她才面若无事地开口：“弟弟好呀，回家没？”
“刚到。”纪临木推门而进。
“那胃好些了吗？”
房子里弥漫着变质的酒味，客厅客桌和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是少年昨晚的战绩，空腹喝酒又剧烈运动，他确实在折腾自己。
纪临木绕过客厅，将早餐放在干净的餐桌上，才应道：“多亏学姐的早餐，已经不疼了。”
“不疼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姐姐这儿还有事，先挂了，有空去找弟弟你玩。”
嘟嘟——
江月白挂电话挂得利落，纪临木看着屏幕上结束通话的画面，1分05秒的时间，他幽深瞳眸看了会，转身回房，拿换洗衣物洗澡去。
纪临木洗澡很迅速，然而洗到一半，那种绞痛感又传来，痛得他站不直，只得蹲下身来抱腿等缓解，花洒温水将头发泡沫冲了个干净，水珠划过眼皮，被浓密睫毛改了路线。
足足蹲了十几分钟才缓解了绞痛，少年关掉花洒，拿毛巾胡乱擦拭几下，套上衣服，又刷了个牙，看
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沉重黑眼圈，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副病态神色。
纪临木面无表情地漱口，拖着无力的身体回到房间，往柔软的大床砸去。
这个回笼觉时间很长，长到少年做了个梦，梦里将他出生到现在的过程快速播放，时刻提醒着他，纪嵘和周雨对自己的不关注。
手机铃声响起，将半梦半醒的纪临木拉回现实，他撑着无力的眼皮扫了眼来电人，是家里的座机电话，他按了接听和免提，再度闭上眼睛。
“哥哥？”纪琳薇稚嫩且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过了几秒，没听到回应，她又大胆地唤了声：“哥哥，你还在吗？”
这个妹妹虽然很怕他，但却是唯一会给他打电话的人，都是些无关重要的小破事，偶尔纪临木不耐烦了，也不挂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等纪琳薇巴拉完再来句：“挂了。”
他这个哥哥从来都没有好好听她说话，是真的差劲。
“嗯。”少年低低地应了声。
得到回应的纪琳薇话语里多了份开心，她叽叽歪歪地说道：“哥哥，我已经好了，爸爸现在办出院手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我不吃，你买自己想吃的就行。”
“可是哥哥不饿吗？我买你最喜欢吃的酸奶饼干好不好？这次我让妈妈买多几种口味的，你可以多尝尝……”
被她叽喳打扰到，纪临木沉意也消退了，他重新睁开眼，神色淡淡地
看着天花板，拒绝道：“我已经回家了，下次再回去就是放寒假，你管好自己就行。”
说完后便直接掐掉电话。
恢复平常安静，纪临木赖床十分钟后才起来，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多，腹中绞痛感轻了很多，不知是痛习惯了，还是睡了觉就好了。
窗台帘布被拉上，房间陷入一片昏暗，现在这个时段，外面阳光斜照，蓝天白云，是个很不错的艳阳天。
此时此刻，纪临木却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也没什么兴趣爱好，除了作业外，他真还没事可再做了。
懒惰是堕落的开始，而今天注定是纪临木继续堕落的一天，但今天也是他手机铃声响得最多的一天。
刚起床洗了把脸，又有电话打进来，原本不打算接的少年扫了眼，又是那位‘江姐姐’，这个可以接。
“你好。”
x12栋楼下，江月白提着个小纸盒，迎着光眯着眼扫过眼前这栋高楼，手机里传来少年略微低沉的声音，她似乎不满这反应：“诶，早上好歹叫了声姐姐，怎么现在变成了‘你’，阿纪在家吗？”
“学姐是想来我家吗？”纪临木不答反问。
“你就说在不在。”
他“嗯”了一声：“在。”
“那你从阳台往下看看。”日头渐落，斜阳依旧烈，江月白没有往阴凉地方避阳，就站在草圃前，她笑眯眯地仰着脸，很快便见高楼中间某个阳台上出现道身影，少年
穿着白色居家服，头上披着条毛巾。
他走到阳台栏杆前，探出脑袋往下看去，一眼瞧到了站在烈阳底下的少女，纪临木垂下的瞳眸微动，无处不在的日光照进他眼底，驱散死沉气息。
“学姐不知道找阴凉地方站着？”他声线平平，却格外悦耳，不知不觉间，柔了语气：“我现在下去，学姐也别傻站在阳光下了。”
“行，那你下来。”江月白挂了电话，快步走到楼下大门处，她也不是特意来找纪临木的。
温淼带她去钢琴考试后，便有事离开了，江月白考完自己回来前，顺道去吃了个下午茶，突然想起还有个病号需要问候一声，便打包了小蛋糕过来。
纪临木下楼很迅速，他站到她跟前时，那股奶香味又飘入鼻息间，男生身上很少有奶香味，江月白抬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笑问道：“你家沐浴露还是牛奶味的？”
“应该是吧。”纪临木目光将少女从头到脚扫了眼，她穿了条纯白吊带长裙，踩着高跟鞋，微卷长发随意散下，嘴唇还抹了娇艳口红，像位赴约的小姐。
此时小姐那张明媚张扬的脸蛋被晒得粉红，额头出了些细汗。
忽而间，一堆问题涌上心头，想向她讨要答案，可到了嘴边，纪临木却只问道：“学姐来找我是有事吗？”
“嗯，想来慰问一下你这个病号，给你带了酸奶蛋糕。”江月白扬了扬手里的小纸盒，递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