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女子霎时有点同情世间这般样子的男人,见了美色,一切都忘了。
“那这样呢?”说着,女子轻轻地侧过身子,将隐于黑暗中的左脸暴露在了光线下。
“啊——鬼啊!”只听一声惊创的呼喊,男人刚生起的淫邪之心便被震动地支离破碎,吓得七魂丢了六魂。
只见女子的左脸上,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横陈于上,如一只蜈蚣,张牙舞爪,甚是骇人。
男人手颤抖着,本就不稳的灯火明明灭灭,照得对面的女子阴测测笑着的脸忽隐忽现,更如索命的鬼魂般,狰狞而狂躁。
“你…你别过来…快快快停车…停车!”男人大吼,手抖的厉害,灯笼摔向地面,瞬间熄灭,马车内顿时漆黑一片,男人更是惊慌得慌不择路,只想往外逃。
赶车的马夫听到喊叫,这才放慢了速度,男人惊慌后退,这一减速,却是让他一个后仰,从车上摔了下去。眼看着人掉了下去,赶车的车夫一惊,强拉着马缰,让马停下,然而,还是逃不了厄运。马嘶吼一声,蹄飞扬,蹋上了那肥厚的肚子,顿时地上鲜血四溅,在黑夜里开出一大片妖艳的夺命花。
宝儿狂笑着,正如索命的恶魔得逞了一般,笑声狂妄而凄绝,得意中带着深深的狠戾之气,她用一边天使,一边恶魔的脸庞,迅速收割了这条生命。
半晌,收了笑,宝儿在车夫狂奔逃命的惊慌中下了车,满眼都是嘲讽和不屑。
看着马蹄下血肉模糊的尸体,宝儿冷冷一哼,拂袖而去。
兵部侍郎高显德,她没忘记当年出兵围剿父皇遗部有他的功劳。吝啬,好色是他的本性,正因为抓住了这一点他才如此轻易地就上钩了。
只是可惜,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夜,越发的静了,连京城里熟睡的呼吸也渐沉了。
独自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十四岁少女的单薄身影寂寥凄凉。如游离在这世间的精灵,本是如此美好,却因困顿而失去了方向。
抬头望了望如黑绸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夜空,连星星和月亮都隐藏了。
少女勾起一抹疲惫的笑容,未来的路,还很长,可她肩负的仇恨,让她活得愈发的艰难,可是,仇恨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不是吗?
抬手,隔着纱巾摸了摸左脸上狰狞的疤痕,她觉得连自己都讨厌自己这张脸。
想起那些幽暗的岁月里,自己作为一个奴隶,被人奴役,被人鞭打的日子里,她的心,又坚硬了一分。
“哈哈…”少女仰头,对着天空大笑,如失去了父母的孤狼,声音凄绝,闻者肝肠寸断。笑着笑着,泪却遗失在空气里。
如果不是这条自己狠心划下的疤痕,凭着那副美丽惊绝的容貌,怕是这身清白,早就毁在了那些士兵的手上。
想起那天,年仅九岁的她,被一群高大威猛的男人扔在草丛里,衣襟被撕得破碎不堪,洁白的身子被那些带茧的手狠狠抚摸着,那般的屈辱,那般的不堪,那一刻,她真的想去死,也许死亡,就可以解脱了。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这副命运的始作俑者,杀了自己父皇母后的凶手,还坐在高堂之上,喝着琼浆玉液,左右怀抱着美人,坐着父皇的龙椅,践踏着父皇的后宫,那种羞愤,那种仇恨,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自己烧成灰烬!
不,还不能死,她还不能死!
反复地对自己这样说,所以,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那把父皇为她准备的防身之用的匕首,狠狠地刺进面前男人的胸膛,再次抽出,她用带血的匕首,划进自己绝美的脸庞。几寸长的伤口,触目惊心。从此,再没有男人觊觎她的美貌和身体。可是,从此,便与幸福绝缘。
那一刻,稚气骤然而脱,那一刻,她再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梁都的公主小乔。
第二日,春光大好,定阳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人们欢声笑语,店铺迎来送往,一切都昭示着此时五国中最强国齐国的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