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六很快就到了。
苏梦影的作文得了二等奖,贴在了年级作文展览窗。
她吃过中午饭没背那沉重的书包,骑着车拿着那只蝴蝶风筝来到了学校。
住校生过中午准备回家了,有些思家心切的学生一放学就走了。学校里也只有零星几个学生和老师在,王蓉和杨红云也早收拾好了在等她。
微风轻轻拂动着甬道两旁垂柳,长长低垂的柳条随风摆动着。己经是农历三月末了,几个人推车走出校园,来到学校的东围墙外。
那是一大片麦地,紧挨麦地靠近围墙有块二亩多的白地(末播种的地丿。白地西挨围墙,地东是一条人工挖成的大水渠。水渠从北往南蜿蜒着不知流向了哪里。
水渠坡上新栽了细小的杨树,坡子上随风摇晃着一坡子枯白的野芦苇,缝隙中有挤破头也要钻出的嫩草,错落着开着黄色的蒲公英,争一点阳光,星星点点地紫花地丁。放眼望去,整个渠坡色彩缤纷,景色迷人,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苏梦影扔下车,在渠坡上疯跑起来。
风,轻轻地,暖暖的,抚摸着花季少女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就这么闭着眼仰着头一直站下去享受着春光。
杨红云呢?她正弯腰象鸡啄米般采摘着黄色,紫色的野花,折几枝随风飘摇的芦苇。
陆海鹰在她们后面找个平稳地方放好她们的车们,看到渠坡外有个环形凹地正向西朝阳很是舒适就坐了下来,看着这俩正各自享受的两个孩子。
“喂!你们俩干啥来了?再不帮忙风筝就要掉大渠里了。”王蓉手里拉扯着不怎么听话,似乎一心要扑进大渠的风筝,大喊那两个”不务正业”的来帮忙。
陆海鹰笑着站起身,接过王蓉手中的线,让她手拿风筝,让赶过来的苏梦影看风向。好一翻抻扯,奔跑,风筝终于徐徐上了天。她们仨个轮流扯放着风筝线,直到它越飘越高越远,直到把手里的线放尽了。
苏梦影把风筝轴插在了土里,杨红云也早己不在摧花折草。三个孩子们静坐在渠坡外仰头望着天上的风筝,不知道都在想什么,竟无一人说话。
“你们有谁知道写风筝的诗?"陆海鹰打破沉默。
“不知道,找苏梦影。”杨红云首先转过头来“诗什么的不知道,也许我能说出它在空中的感觉,飘飘荡荡,随风飞舞。”
“别找我,我也不知道。真让我说的话也只是遥想风筝飞天边,风来扯断风筝线,掉入泥里摔两半,第四句还没想好,不过最后是随遇而安四个字,只是还不知道咋把它和第三句连起来。”
”哈哈,你不怕李白被你的乱改给气着,他若是地下有知半夜托梦找你去?”王蓉乐得不行。
“那你来呀,我对现代诗感兴趣,古诗不行。”
“我?我更不行,我现代古代都不行。我什么都不行,没看到风筝线都拉不住,还是陆老师拉好的吗?行了,你的就挺好,掉泥里就掉泥里吧,好歹也算首诗呀,不对半首,也不一定掉泥里,万一挂树上了呢?”一听让她来,王蓉立马妥协了。
“唉,你别说好象还真有,我记得从我小表弟课本上看见过,什么放纸鸢的。”杨红云努力想。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高鼎的《村居》。”陆海鹰不紧不慢地说。
“风筝叫啥?纸鸢?挺好听的,往后我就这么叫了。这不是写小孩的诗吗?不适合我们,还有没有别的?”苏梦影问。
“我只知道这一首,还是我以前教过的小学课本上的。你要是让我给你们讲华罗庚陈景润,我能讲三天,我诗也不行。”
“我想也没有了。古代只有小孩才放风筝,象咱们这么大就该受各种训了。”苏梦影叼了根野芦苇茎,吊儿郎当地“别指望会有多大自由。杨红云同志要是在古代,你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不是己嫁为人妇倚坐楼上恨东风,就是长在深闺无人识…要是生在穷苦家,早已成为童养媳,被人养着。万一不幸赶上改朝换代,或是战乱,灾旱年头一一”她把嘴边的芦苇节拿下来插在杨红云头上”卖掉了。”
“你…”杨红云气得无语,她抬手打掉苏梦影的手“我没想过生在古代。你们二位若在古代说不定是又一个李清照,一个孟丽君了。”
“哎,刚才我可没言语,你为啥还连上我啊?本人才疏学浅,还是别作那样的梦了,留在现代苟延残喘吧。”王蓉掐下根蒲公英的种子,漫不经心地吹着。
“同意王蓉的话,你也别急,咱们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从小是少先队员,现在是共青团员,时刻不忘阶级斗争。”苏梦影赶紧安抚。
“李清照有赵家两个男人给她支撑出来的。朱淑真也有才,怎么就没她有名呢?孟丽君历史上真确有其人吗?这古代诗人个个是酒鬼我不喜欢。我们苏家古代著名的人物不少了,有苏东坡那爷仨撑门面足够,不多我一个回古代锦上添花。我还是在现代得乐且乐吧,万一弄不好再象苏妲己一样给老苏家挣骂名。古人,我只喜欢一个…”
“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