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2 / 2)

吴陆争霸 龙鹰凌 2609 字 2021-08-02

大司农孟宪急道:“鄚妍,你怎敢如此?茂公……”鄚妍反身一剑,只听得惨叫声起,将他砍为二段。狠声道:“茂公作乱宫闱,混淆朝纲,早该灭族!如今鄚某替天行道,难道诸位还有异议么?!”

公孙述满脸横肉抖颤莫名,呆呆地望着他,不由脚下一软,卟嗵跪倒,众人连忙跟着伏下。单因厉叫道:“贼子,你随我日久,作恶多端,老夫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你好过!”

鄚妍见说,红着双眼一步步往他走去,邪笑着抬起他的下颏,“老家伙,死到临头还要瞎嚼舌头,难道不知道你鄚爷不是好惹的吗?”

单因呸地一口痰吐在他的脸上。鄚妍一怔,随后咬牙切齿,两指用劲将单因嘴巴捏开,狠狠将剑刃插进一绞,顿时鲜血迸射。哈哈大笑道:“看你还敢提起此事!”

一时殿内鸦雀无声。直到宫外阵阵杀声逼进,这才令鄚妍清醒过来,嘶叫道:“来人,速至吕大人处请降,就说单因被擒,某与卫士令齐堃同参此事!”又喝令甲士将尚书令陈向等上绑,并将孟宪尸身“收拾”干净。

稍顷,立于殿外指挥的吕澍便有得报,廷尉鄚妍率众降。乃朝单贺问道:“这鄚妍何等人也,单兄可有知闻?”

单贺道:“怎能不知!此人性情阴沉,乃单府第一幕僚,出谋划策,皆是令人不齿之事。此次可趁机杀之。”

吕澍冷哼道:“若果真如此,待其再犯,杀之不迟。如今他能够弃暗投明,应是大功,不宜再追究前责。”

单贺欲言又止,悻悻地随他共率兵突入殿中。此时,德阳前殿中凌乱不堪,一身着中卿服色之人伏在地上,连连叩首,恭敬地道:“下官鄚妍,参见吕大人!”

吕澍道:“同朝为官,同殿为臣,况吕某官秩在汝之下,怎能混淆主次受此一拜呢?”

鄚妍又复叩首,谦卑道:“吕大人率众戡乱,乃奇功一件,大王定会论功行赏。那时大人金印紫绶,位列人臣之极,下官三叩九跪亦不为过也。”

单贺轻蔑地哼了一声。吕澍笑道:“鄚大人果然贤才,怪不得立下如此大功,还这样谦虚。”

鄚妍闻言心花怒放,叩首道:“下官无知,曾随单贼作乱,此乃大过。如今虽立些许功劳,却仍是罪身,敢请大人责罚!”

吕澍搀他起来,笑道:“鄚大人戴罪立功,令茂公亲党无一漏网,足可表大人之诚心也。吕某自当禀明大王,重重赏赐。”

鄚妍感动得呜咽起来,道:“大人不以下官卑鄙之身,欲加亲重,此恩此德,下官末齿不忘!”

吕澍点点头道:“你先下去罢,有用汝之时,吾自会派人通知大人。”

鄚妍连连叩首,倒退着走出殿外。单贺却已经忍耐不住,气道:“吕兄!”

吕澍摆摆手,脸容倏然阴沉下来。此时,正有巫医为单因治伤完毕,昂州军士将之抬出殿外。吕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队队垂头丧气走过的投降队伍,忽地道:“鄚妍此人既为单因首辅,自当深受恩惠,然事急时背德弃义,反卖之求生。比较玉况,天壤之别也!单因嘴创,当亦此人所为,意欲令他有口难言尔。”

单贺皱眉道:“适才大人对鄚妍所说……”

吕澍道:“变起突然,奎城王侯将相知吕某临朝,难道都会袖手吗?徐单不在,必有他人觊觎大权,断断马虎不得!鄚妍此人虽阴沉狡诈,但此刻唯宜加安抚,让他甘为所用。铲除单党、剿灭对立,此人便是精妙所在!”

单贺对此也不得不表示同意,但仍劝道:“鄚妍心如毒蝎,又狡猾多端,用之不可不慎,大人需有防备才好。依小弟看,先将他严密监视起来。”

吕澍颔首道:“也好,此事单兄去办罢。”

八月乙未。伏氏孝安宫长兴殿。

奎城因迷水、滁水之便,气候并不象东面云梦泽般酷热难当,但于秋日,却仍有望冰之叹。伏氏国西北,便是著名的观象山群峰,险峻至极,其最高处名曰龙岩峰,四季覆盖冰雪,终年不化。与前师国大帝山邈渺峰一般,观象山神亦受伏氏国人顶礼膜拜,香火繁盛,祭祀不绝。

当初每逢夏日,伏王必征发奴隶于龙岩峰采背寒冰以镇暑热,敕宫中以地窖屯备,只此一项,年耗四千万钱。

从前茂公单因、左相徐栈、司农校尉刘禹、望海太守丁吉等权贵必以“奉冰席”安坐,所谓奉冰,指竹榻之侧堆砌寒冰,以侍女罗扇轻摆,送出凉风故名也。如今奎宫变乱之后,虽仍日高云淡,气候炎热,却少有臣子再敢提前朝之事。

长兴殿外,以吕澍为首,众臣子在静待新王单珲出现。宫中变乱平息之后,依闵王遗命,二位公子单虎、单芳封公,被卓羽部“护送”前往别郡,朝中凡力主大子为王者,多被外放甚至罢黜。诸股势力大衰。

此时廊下前排自左而右,依次站着左丞相司马单贺、城门校尉孙镇、尚书曹髦、尚书仆射孟介、廷尉鄚妍、司农校尉刘禹、太仆冯勤、御史中丞孙温、卫尉玉况、宗正单勇、太常李获等人。其后是各州郡守牧,如望海太守丁吉、奔潮太守焦百。昂州将军段授仍仗剑侍立,指挥各部警巡。

稍顷,在御史王贞等簇拥之下,年方九岁的公子珲着玄锦华缎,缠玉带,着帝冠而出。吕澍三叩而上,躬身扶大王登祭台行礼。群臣跪倒叩首。

礼毕,御驾入殿。公子珲缓步从跪伏在地的群臣之中走向王座,忽地拿乌溜溜的眼睛回头看去。吕澍心中一震,道:“大王!”

公子珲未再理会,径自加快脚步,登上座阶,随后在玉榻上就坐。

吕澍连忙率众参见。九叩大礼已毕,御史唱“起”。公子珲环目四顾,用稚嫩的童声问道:“王舅何在?”

廷尉鄚妍急忙伏身道:“禀报大王,徐相惧单贼之袭,竟未护先王遗体,大逆不道。现已交付微臣处置。”

闻听此言,众臣多不敢答话。唯卫尉玉况越班而出,怒道:“尔参预单党作乱,欲弑王上,早该凌迟!此处哪有汝说话的地方?”

鄚妍嘿嘿笑道:“某擒单党余孽,讨伐不臣,忠心有目共睹。况且二党争乱之时,某独以身护持先王遗骸,竞日未曾出殿。与之相比,玉大人那时候又到何处去了呢?”

玉况冷哼一声,朝王拜道:“大王,徐相乃太后从兄,又是先王遗诏辅政之臣,万万不可付廷尉啊!臣愿以性命保荐,请大王恩准!”

公子珲刚欲开口,御史轻咳了一声,他这才郁郁地将眼光投向吕澍。

吕澍脸容略显瘦削,稳步趋前,沉着而有威严。禀道:“单党作乱,连坐几有百数;众臣皆心存悸虑。如今若再加刑后父,必引起徐栈旧属人人自危。依微臣看,宜将徐栈开释,令陪先王陵寝思过可矣。”

宗正单勇道:“吕大人心系社稷,忠心可嘉,老臣钦服不已。”

公子珲喜道:“那立刻去接王舅出来。”

玉况虽有不满,但见吕澍向大王求情,不禁恶感大减。起身退在一旁。鄚妍道:“吕大人有悲天悯人之心,又一心为国,朝野上下,孰人可以比拟?大王,臣等奏请大王按功论赏,以厥众望!”

吴历三百五十七年秋九月,诏罢单因相位,诛九族,从者如尚书令陈向、侍郎单缪、左丞胡毋等皆族灭,另大司农孟宪为鄚妍所斩,令抄没家产,妻儿流徙。拜原昂州牧、浥乡侯吕澍为大将军、骑月侯,仍掌所属;以其所荐段授任大将军司马,屯兵奎西。单贺等除奸卫道者亦有加赏,连廷尉鄚妍也被升邑千户,赐金万两。

秋十月庚午,骁骑将军卓羽奉诏撤军,负荆请罪于大将军吕澍帐下。冠军将军莫敌弃众奔天铭国,乃奏请卫尉玉况代领氾水营。秩加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