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2 / 2)

吴陆争霸 龙鹰凌 2662 字 2021-08-02

吕澍沉声道:“没有负伤就好。方才吾独在后园静思,闻听有变,便赶紧来了。将军可知是何人欲对吾不利?”

段授命从人将那人尸首抬来,观详半天,段授忽然悟道:“此人必那宋雄罢!方才交手之际,他报出末将名姓,仿有所恨。此人本领决不在其兄之下!”

宋雄兄宋进,为单因派遣谋刺玉况,为段授所杀,故而为宋雄深怨。此番宋雄伏于檐上,原是奉命行刺吕澍的,但一见段授,勾起旧恨,不免自曝行藏,最终反为人杀。

吕澍问明情形,笑道:“此人徒有力气,不过一蛮夫尔。不过吾真是得将军之便,才能从容除去此贼啊。将军救命之恩,澍没齿不忘。”

段授重又跪倒,道:“主公之于末将,恩同再造,末将性命早已任凭主公差遣。如今主公说出这番话来,是要折杀末将了!末将怎敢领受!”

吕澍扶他起来,笑道:“将军忠勇,得汝何幸矣!”

命令将宋雄尸首抬去藏匿起来,吩咐不得将风声透露出去。

段授不解地道:“宋雄谋刺主公,罪大恶极,其分明是受了鄚妍的指使,此番主公该当挥师讨伐……”

吕澍摆摆手,轻轻道:“吾闭门不出,鄚妍已乱了手脚,故有此败着。若他知晓宋雄死讯,必然猜测到是将军在吾左右,而不在奎西营中,那还不打草惊蛇么?吾等越是无事一般,他就越是不能忍耐。吾欲待其动手,再后发制人。”

段授若有所思地道:“主公是想……”

吕澍冷笑道:“今吾与徐鄚之间的争斗,朝野观注,若乍然斩此二人,尚不名正言顺,且其朋党更无法一网打尽,日后必重滋生。目下鄚妍仗其军势,又有圣命,哪还会有所顾忌?必倾尽全力欲灭吾等,孰忠孰奸,不言自明。澍不借此显些手段,难道还真的要忍辱负重么!”

奎城内宫观象殿。夜。

观象殿以山而名,可称独一无二。相传伏氏祖哀王单义战胜归来,路过观象山,不禁为其气势所倾倒,命在宫中夯筑山形,并在其侧起一殿,名“观象殿”,朝夕可眺山影。如今所筑山形不存,独观象殿仍修葺完好。每临战时,大王便于此殿中行令、备战,以作军事。

殿外戍防,乃卫尉之殿中军负责,现由玉况亲随虎贲中郎将蒋毅统帅,其亦是令徐栈、鄚妍十分头疼之人。

蒋毅字子坚,祖上乃吴朝上将军司马蒋文,秩比二千石;其祖父蒋校,西部都尉;其父蒋式,镇西将军、耒阳侯,皆是名臣。蒋毅秉承祖志,入骁骑将军卓羽麾下,初拜掌旗司马,后因军功迁左长史、参军、都尉、校尉,后为卫尉辟为门下掾,征拜虎贲中郎将。

从观象殿往南,有长兴、德阳、祈安诸殿,出宫外大道,即是属卫尉部控制的南城门。近伏王下旨朝会,命关闭数门,只余东门出入,故而宫内城内消息,皆靠蒋毅遣精勇由南门秘出,报告玉况。

德阳、祈安诸殿,是姜率之内宫卫士军防地,来往出入,盘查愈紧,如今两军间矛盾与摩擦,已不是秘密。

而殿中执夜,则属宦人差使,其执一殿巡视者称佐,统领称司。一般大殿殿佐有三十到四十人,中殿二十到三十人,小殿十到二十人。观象殿虽于伏氏尤为至要,在建筑规模上却属小殿,故只有殿司一、殿佐十一人。

如今,正有密语声从殿中司房中传来。

一无毛宦者轻声地道:“王大人,此事小的很难作主,小的身家性命,都在这殿中,若被大王知晓,那小的……”

另外那被称做“王大人”的哼了一声道:“前次你犯下过错,原该杖毙,是我一力保全,如今需要你办些小小的事情,难道你还要推托不成?”

宦者刚欲发话,那人又摆摆手,道:“不错,此事的确棘手,但我家大人说了,无论如何,两日之日必将此物奉还。”从腰襟旁取下一个沉重的褡裢,放在榻上,“此乃黄金百两,是我家大人命我带给兄弟的。宫内盘查严密,无法挟带,事成之后,还另有黄金三十斤以作兄弟的酬劳。”

宦者双眼一亮,右手不由自主地探上那个褡裢,“只是……只是小的不知,你家大人要此虎符究竟何用?若是谋反,可叫小的……”

那人呵呵笑道:“我家大人执掌虎士数万,咤叱风云,若要谋反,还需用此虎符吗?你莫问那么许多,这虎符两日内定当送还,决不致让兄弟不好交差。”

原来,这“王大人”却是御史王贞,原属徐栈党系。

观象殿司闻听此言,咬了咬牙道:“好,小的就应了大人!”示意稍待,起身转出房外,消失在黑暗之中。

此人去后,王贞反倒举措不安,长吁短叹。

时已二更。

殿中军甲士在廊下执戟往来,脚步声愈发清晰。王贞忽地站起,只见那殿司冷汗满头,如受惊兔子般窜进来,关上门,便喘息着软瘫在地,兀自拍着胸口喃喃道:“可……可吓死人了!”

王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急促地道:“到手了么?”

那殿司喘着粗气不语,右手挰紧了靠在胸前,眼光却直撂撂地盯着榻上,左手一指,示意王贞去拿。

王贞回首一看,不禁好笑,原来此人指的,正是那装金子的褡裢。遂抓起来放在他的手上,那殿司这才把右手紧握之物交在他手中,却正是大王虎符!

王贞强忍心跳,不动声色地将此物收在怀中,蹲下身子道:“刚才你行窃之时,有什么人看到了?”

殿司惊惧地摇头道:“没……没谁看见,是只老鼠,打翻了烛台,小的……小的还以为是人,吓死了……”

王贞放下心来,又约好还符的时间,这才整了整衣襟,从大殿侧门而出。

南城门戍楼。四更。

王贞抬眼望去,戍楼灯火依旧通明,拾阶上城,还未数步便被甲校拦阻。

“来者通名!”

“在下御史王贞,有事求见中郎将!”

那甲校验过宫禁腰牌,躬身致礼,“王御史,蒋大人已等候多时了。”

王贞哈地轻笑,一提襟衣,往城头步去。只见戍楼灯光一闪,便有数人从黑暗中向下行来。为首一人眼睛在暗处炯炯发亮,朗声笑道:“王兄,子坚有稽!”

王贞紧赶几步,笑道:“怎敢劳蒋大人久候!”

那人正是虎贲中郎将蒋毅,其身后,尚有太仆冯勤、尚书曹髦、御史中丞孙温、城门校尉孙镇等人,皆笑脸相迎。

王贞吃了一惊,道:“蒋大人,这是……”

蒋毅与他双手一握,笑着解释道:“此皆玉大人亲任之人,决不再是徐栈旧属!王兄莫慌。”

王贞方才放下心思,叹道:“徐栈勾结朋党,欲乱宫闱,此番若再跟随此人为恶,天地不容啊。我世受王恩,不能去丑除奸,已自羞惭,再不能不听从玉大人指派,为国家做些事情。”

孙温道:“不错。在下亦是为玉大人说服,决心与徐党一刀两断的。”

孙镇笑道:“从今朝中再无这党那党,徐栈单因之争,那已经是既往之事啦。”

众人一起欢笑,蒋毅将他们请进戍楼之内。众人坐定,王贞道:“我不负玉大人重托,终于将虎符取到了!”

众人俱都面露惊诧和欢喜之色,蒋毅动容道:“玉大人说此符有至大效用,故而命小弟知会兄长。不料王兄这么快就得到了!”

王贞取出符命交在他手,一面笑道:“蒋大人和各位大人在此坐至四更,难道不是在等这样的好消息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大笑起来。果然,自王贞昨日奉命入宫始,蒋毅等便在此戍楼之内焦灼难安,枯等了两天一夜,此番佳讯传来,喜不自胜,更觉在与鄚徐等的险恶斗争中,占得了最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