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山,高与天齐,终年云雾缭绕。
其山脉绵延不绝,景色奇险仙幽。山间溪流、怪岩飞瀑、走兽珍禽,随处可见,端的是人间福地,绝美天堂。
但是这样宁静祥和的局面,很快就要被打破。整个碧云山脉,此时几乎已被人流切断。那成千上万的人流,人人手持利器。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孤危高绝的碧云山,孤立在包围之内。
天空中往来飞行穿梭的,是各色或僧或俗或道打扮的人,星星点点、密密麻麻,不一而足,各色法宝,在天空飞翔往来,炫耀抢风头的人,比比皆是。
“兄台,你那块木板,也可以作为法宝来攻击人?”
“木板怎么了?它可是刀枪不入的,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护盾,抵挡攻击。怎么说也比你那花枪实用吧?”
“什么,你说我的是花枪?没听说过‘霹雳旋风火焰枪’的名号吗?”
……
孙世颖偕同着欧阳絮茹御剑从空中飞过,听见那一段对白,暗自哑然失笑。扭头向欧阳絮茹看来,不禁再次皱起了眉头。往日爱笑的师妹,已经有半月之久未曾露过笑颜。平素言语幽默机智过人的他,此刻却硬是想不起一句话,能用来劝导于她。
抬头看了看高绝的碧云山,叹息道:“这次太虚师伯是不是有点兴师动众了?区区一座山,只要出动咱道教七派的能手,加上峨嵋掌门亲自出马,又有般若寺高僧助阵,也该是绰绰有余了,何必还摇旗呐喊,广邀天下修真人士,出动上万的人手,就连掌门师伯,也退居幕后了。”
说着向欧阳看去,见她还是一副寒冰冷面,也不知有否听到自己说话,就加重了声音道:“师妹,你有空也劝导一下太虚师伯,他好歹是你师傅,一百多岁的人了,怎么肝火还这么旺盛?咱修道之人不是讲求的平淡无为嘛……”
他还在喋喋不休,但是眼前人影一晃,已失去了师妹的踪影。当下大惊,施展了全身法术,连脸都涨得通红,“铜祖”似乎都发出了与空气摩擦而有几分“烧焦”的青烟。才算勉力跟上欧阳絮茹的身影。
“飞絮”忽然折向,呼啸降下。孙世颖的铜祖却急冲而过,差点就要撞向雄伟的碧云山。慌张折向,向地面落下。
入眼处,是翠竹处处,一片青翠的世界。远远的,看见欧阳絮茹孱弱的身影,站立在前面的空地之上,抬头仰望,泪水涟涟,从颊边滑过,腮边落下,一滴一滴,低落在枯叶上。头上,除却碧云山伟岸的身躯,只有青天一片,还有数不清的细点,飞来飞去,往来不息。
看见她的眼泪,孙世颖大大吃了一惊,铜祖握在手中,连连怪叫道:“谁?是谁伤了我师妹?”
到处看尽,不见半个人影,才收起剑来,慌乱而手足无措的道:“师妹,我求你了,当师兄拜托你了,不要哭不要哭,若是有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师兄我给你下跪了还不成吗……”
但是任他如何劝慰,欧阳絮茹的眼泪,就像黄河决堤一般,无论如何也制止不住了。伤心,就像慢性的病,你坚持一下、忍耐一下,的确可以暂时忘了过去、挺了过来。但是偶然的一个瞬间,却会更加激烈的爆发,而且,一发不可收。
她没有悲嘶,也没有痛苦的表情,就这么默默的流泪。殊不知,伤心的极限,本就不觉得悲恸的,心死了,可还有表情?
若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孙世颖几乎都想陪她一起哭了(其实他根本就哭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欧阳絮茹抬起的头,再也回不过来,就这样定格住,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看那天空中穿梭往来的黑点,何时会出现一个人来?
幽幽看天、幽幽流泪,天地悠悠,伤心,可有尽头?
全不知,身后不远处,一条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也幽幽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就在孙世颖挠头抓脸急得跳脚的时刻,幽幽退却。
天色渐暗,欧阳絮茹的泪,似已流尽,脑中一阵晕眩,身子瘫软的倒下,若不是孙世颖及时托住,她将倒在这撒满竹叶的土地之上。
孙世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她弄回去的,其间甚至不能让同门弟子看见。这段回忆,即使是在三五年后,他回忆起来,都还是心惊肉跳:
“她当时是昏迷的,我根本不能光明正大的将她送回去。若被师长看见,我跳长江黄河都洗不清。”
“她哭红的双眼,又红又肿,谁都能看出她哭过,而且哭的很伤心,更要命的是,她并非是为我而哭,不然,即使千刀万剐我也甘愿。”
“人尽皆知,师妹的修为绝对在我之上,所以我根本没有能力将她放倒,只有被她放倒的份。除非,使用卑鄙的手段。”
“所以,要是被人撞见,会有什么结论?结论就是:我使用卑鄙手段,将师妹放倒,然后让她很伤心,哭红了双眼,甚至昏迷……”
然后听的人实在忍不住好奇,就问他到底是用了何种神通将师妹送回驻扎之地。孙世颖的回答很简单:“等,一直躲藏在树林里,直到晚上半夜。”
“但是。”孙世颖又补充:“没有人能理解我那种痛苦,偷偷摸摸、掩藏行迹。最痛苦的,是当时那种恐怖绝望又无助的心情。若没有亲自尝试过,谁也无法了解那种痛苦……”
对于他的“痛苦”,听众只能莞尔!
第二日。
云淡天高,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道教中所有的长老首座重量级人物,一应到齐,唯独没有来的,只有清风。据传,他因闭关修炼,参悟生死奥秘,所以道教一切俗务,皆由除他之外道教第二把交椅的神宵太虚真人,全权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