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入关呢。”陈胖子问道。
青年神色复杂,眼神中闪过一丝仇恨和痛苦。
一口撕下鲜红,仰面灌入。
长叹一声,大笑唱道:“我本是那天上的酒曲星,只因被关内的酒香勾了魂,顺着醇香就入了关。”
陈胖子凝视着他,他从未见过有人的笑容能使人如此动心,不知不觉瞧得眼都直了,喃喃道:“怕是刘伶、阮籍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身下的骆驼打了个响鼻,腹下的鬃毛被风吹动着在太阳下发出粼粼金光。
沙漠上的客栈开在绿洲里,距离最近的小镇大约有百十千米。
夯土搭了三四十间房子,住的都是一些南来北往的商人。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已经可以看到前面的灯火。白色的旧酒招上方方正正的写了个大大的“酒!”字,旁边的湖泊岸上种着几颗杨柳树,长势喜人。
客栈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肩上搭着白毛巾的店小二伺候在一旁。
要了几间空房,几人便坐在院子里喝起酒来,一杯接着一杯。店里沽酒的美姬摇曳身姿在院子里来回穿梭,院子里的汉子们眼睛都瞧得直了,不时惹来美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角落里高挂着几盏纸絹皮的白灯笼,两两相串,将院子里照的像白天一样。
客栈的浊酒寡淡无味,不过几样菜却烧的非常好,鲜嫩入味。
“这里换厨子了吗?”虬髯大汉疑惑道。
“是啊,以前的厨子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张麻子笑道。
“和今日一比,以前真吃出个鸟了”陈胖子怒道。
几杯酒下肚,几人顿觉豪气上涌,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一些奇闻异事,
青年久居关外,即使是平常人家下酒小菜在他眼里也是珍馐美味。
院子的另一头坐着刚走过来的三个人。青年看了一眼,为首的青年布衣打扮,高额长耳,双眉斜飞如鬓,面色苍白,唇上一缕八字胡。两侧一位枣衣童子,大大的眼睛,梳着朝天辫,另一位是个光头大汉,面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上一直划到右下,几乎把脸分成两瓣,大小眼,鼻子上穿着副鎏金环。
“来人哪!小二,小二”光头大汉一拍桌子,板着脸道。
“来勒!”那店小二就立在门口,见状,弓着腰窜了过道,嘿嘿笑道:“这位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您跟小二说,小二保管给您伺候的服服贴贴。”
四周哄然大笑。
“给爷伺候的服服贴贴?”光头大汉卷起袖子,露出那对精壮的手臂,瞪眼道。
“客官,您瞧我这张嘴,说错话了,是给您伺候的舒舒服服。”店小二赔笑道。
那光头大汉本欲追究,童子大眼睛转了转,使了个眼色,光头大汉这才作罢。
童子娇笑一声,道:“小二哥别怕,我且问你,有好酒好肉没有”
“好酒这不就是么!”只听身后店内传来一声娇笑,柜台内的老板娘掀开旧纱布帘子,身姿曼妙。红软酥腻的手里,捧着一坛酒,漆黑得反光的坛身上贴了个大大的红纸,上面写了个黑色的“酒”字。
霎时间满院的酒香和胭脂香。
明月悄悄爬上了院墙,皎洁的月光下地面上仿佛结了一层淡淡的霜,院外雾气弥漫。
客人们都放下碗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青年也放下酒杯,回头看去,正好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布衣青年,布衣青年本是端起茶杯看向院中间的那道倩影,似有所觉,看了过来。
青年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布衣青年笑了笑,遥遥举杯。
美人老板娘站在院子里,身形款款,月光下只见其肌如白雪,面带笑意,贝齿轻启,笑道:“各位请看,这便是好酒,在场的客官,若是出关做买卖的,一定得喝上一杯。”
“哦?这是为什么呢?”人群中有人问道。
“因为出了那山海关后,您再也喝不上比这更好的酒了,保证您日日思,夜夜想!”老板娘笑道。
“这酒有什么说法吗?”陈胖子站起身来笑着问道。
老板娘美目横了他一眼,娇笑道:“这酒本没什么特别的,只因在蒸酒的时候掺了些岭南的白梅,再加上党参、黄芪等五味中草药,酿制而成的梅花酒。”顿了顿又道:“若是有哪位客官喝了后挑得出毛病,妾身当场给它砸了。”
话音一落,满院子的气氛被烘托到。
客人们连忙争相过去舀了几碗。撸起袖子,争的脸红脖子粗。
老板娘掩嘴轻笑。
院子一角还堆放着几坛。
“岭南的白梅”青年眼神定定的看着酒坛上的红招子,看得出神,喃喃道。
布衣青年那边也盛了几碗,他端起碗,到嘴边闻了闻,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又放下了。
光头大汉抢先喝了几碗。
童子侍奉在左右。
陈胖子两碗酒下肚,双颊通红,目光迷离,颌下稀疏的胡子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站起身来正了正衣襟,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掀开门帘子
张麻子他滴酒未沾,桌子上的饭菜被他一个人吃的精光,敞开胸襟,摸着隆起的小腹。
青年若有所思的看了屋内一眼。
一旁的虬髯大汉等人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