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登峰也不含糊,一口答应,“七千,一万里头贵的都是鲜花,换成塑料花,效果是一样的。按一万的规模搭棚,收五千。你回去问问你爸,成不成。”
程因看似是让张学博回去商议,实则是明确地给张学博一个选择。现在乱作一团,根本没有心思多议价,大多是胡乱选一个。张康顺听见儿子张学博说五千,连问都不会问,一口答应。
这也是程因跟仙归殡作对的原因。常看818黄金眼的人都知道,杭南不洗头,一洗就上万。仙归殡很杭南的黑心洗头店一个套路。趁主家忙于办丧,不理智的时候,各种加项目收钱。王侓跟张顺康报价三万五,程因相信真正结账时,绝对高出一倍多,甚至好几倍。
“用吾这条。”
乔渡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程因边上,饶有心情地打量程因。几分钟前还愁眉苦脸,为世人苦恼。这会儿,掩藏不住的快乐。乔渡生始终是看不来程因轻视生命的样子,忍了忍,没说出口。
取出麻绳,细心嘱咐到,“孩子,拿去。小心些跑,不着急。”
“你就这么给他了?”
程因误以为从乔渡生手中拿出去的,都是顶级法宝,一件件的天上下,地下无。打主意,火化前,从张爷爷脚上把麻绳接下来。实在不行,他跟这边福寿全殡仪馆烧锅炉的王大秃也认识,扒拉的时候,帮他留意留意。
乔渡生不解,“你若是喜欢,过日子,吾找些稻草,再编一条。”
编?程因对不值钱的东西不感兴趣,“不用,现在还没到割稻子的季节,不麻烦你。”
乔渡生考程因,“水稻何时熟?”
程因严格来说,只在电视里看过种水稻,估计连张学博都不懂种田。“你知道?你那位前辈,叫什么来着,他下凡尘体验生活的时候,还没有袁爷爷,水稻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铭柯。”
程因钻回车里,“嗯,星星不错。”
送丧亲属友人,除了近亲属,最早也得早上点才会到。程因打听过,张家大概有五十多户亲友上门祭奠,车里头现成的花圈有二十几个,第一波肯定来得及。程因脑子冒出一句话,嘿嘿嘿地笑。现扎现卖,讲究,花圈都要起早头一扎的。
食指在程因头顶一敲,“切不可丢了敬畏之心。”
乔渡生不会读心术吧,程因怀疑的眼神,看着乔渡生,“你丫对我也敬畏点,不要玷污我纯洁的心灵。”
“快,快,看看去。”张学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麻绳有问题。”
额,乔渡生即使给一条普通麻绳,可能也不太会是件好东西。程因拉乔渡生,谁闯的祸,谁收拾,拽乔渡生往张家赶。
话事人是余家村的长辈,近六十的年纪,余建成。身边跟着两个小一辈,两辈的中年人,青年,一个叫俞广才,青年是俞广才的儿子俞凯。余建成领着两人逐条交代,丧仪的具体事项安排。俞凯年纪小,畏畏缩缩的,不敢学。引来俞建成一通责骂,“我走了,有你爸。你爸也没了,谁给村里头主丧。帮张爷爷把脚上的绳子拉紧。”
俞凯二十刚出头,温室里的小花骨朵。手还没碰到脚,啊地一声,丢下麻绳就跑。
“怎么回事?
程因走到张爷爷身边,捡起地上的麻绳,没什么特殊。张康顺接过去,将麻绳放置到脚踝边,用方言说到,边说边捧起脚系麻绳。“爸爸,我知道你舍不得。家里有我。妈,两个弟弟,还有那些小弄,我是老大,我会照顾好。你放心走。”双脚一落下,原本并拢的脚,往两边一塌,麻绳顺势断开。
“大哥,会不会是诈,诈尸。”
此言一出,里屋大乱,嗷嗷哭着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