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手机垂直掉了下去。

“干嘛呀，一副掉了魂的样子。”文君边絮叨边弯腰去捡。

在递给我手机的时候，文君突然愣住了，她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长长地“呃——”了一声，说不出话。

虽然早早知道舒仪病情太过严重治愈无望，但是这条消息，剪断了我最后的幻想。

周六是舒仪出殡的日子。我赶回了乡下老家去送她。

凌晨四点醒了，发现窗外雨声沥沥。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阵，雨声渐渐削弱，我爬了起来。打开窗户，一股寒流涌了进来。

最后裹了一件黑色大衣，消失在了蒙蒙晨雾里。

唢呐声由远及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一根根尖刺扎破我的皮肤。我的内心莫名生出一种恐惧和窒息，只能溜出沉闷的灵堂外偷偷喘息。

树梢飘落下几片叶子，明明是初春，刚刚长出的新叶就这样在料峭的春寒里夭折了。

生命，有时候竟这样脆弱。因为厄运的存在，光有坚定的信念如何够？

曾经我和舒仪形影不离，毕业后渐行渐远，让我们对彼此的面容都开始陌生。只是今日站在这里，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与她有着密切的干系，没法逃脱，无法撇清，更可怕的是模糊的回忆也变得愈发清晰。

我们喝过同一杯水，欺负过同一个男生，穿过彼此衣服，抄过彼此的作业……如今再谈起这些事，再也没有另一个人可以陪我一同回味。

人生聚散，本是常事，我们总有藏着泪珠撒手人寰的一天。

我突然就想起了张爱玲写的句子，那年她才12岁，生死竟这样早就被她看开。我和她的悬殊不仅仅是才华，大概还有千疮百孔的人生吧。

离开墓地的时候，我回望了最后一眼，雾霭茫茫笼罩着一抷黄土分外凄凉。我扬了扬手，从身上拍落了一场大雪。

隐约听见耳边有人浅唱“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有回并肩坐在桃树下，……梦里花落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