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漫很看重傅时卿对自己的承诺,直到前一刻,他烧毁契约书时,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因为他的毁诺而悲伤。
“你在伤心吗沈漫漫?我食言你难过,可当初我知道你偷偷吃避子丸的时候,我有多痛。我也是人,血是热的,心也会疼的。
你一直不信我,就算我竭尽所能想方设法地弥补你,你照样还是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一心只想离开。既然如此,你给我生个嫡子,待他出生皆是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傅时卿说这段是面无表情,好似以往他们的耳鬓厮磨全是虚晃,又如泡沫般一触即破,不复存在。
沈漫漫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荒谬的话,嗤笑一声,与他对视,一字一顿说道:“痴心妄想。”
傅时卿坐在书桌前,嘴角诡异地牵起,说道:“你以为我为何愿意复职?”
好用身份拿捏你最爱的家人啊。你最在意的人不就是他们吗?
沈漫漫已经猜想到大半,背脊发凉,暗咬住下唇听他继续道:“既然你不愿意与我白头,我也不是死缠烂打之辈。我现下只缺个嫡子,你若不愿,本辅只好对你亲人下手了,谁都帮不了他们。”
他话里有话,谁都帮不了沈漫漫的家人,意思很明显,傅珏陆婉儿不知在大兴哪个角落,若他要对她的父亲大哥下手,易如反掌。他是傅珏他们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们回来后会怪罪他,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越说,沈漫漫心里越是发寒,愤懑道:“你可休妻另娶,不必委屈求全对着我!”
傅时卿说道:“首辅大臣新婚不到半年便弃新妇另娶,世人免不了对我对傅家口诛笔伐。所以,你现在是最好的人选。
沈漫漫,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拜过高堂祭过祖宗的正妻,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想离就离,想走就走,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这件事,今晚给我答复。”
许是因为难过到极致,沈漫漫胸闷喉咙阵阵作疼,她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她打开门后停顿下来,平静道:“签契约书时,我信过你,这……也最后一次。”
她不会再信他了。
她眼神空洞地望向傅时卿,指着自己问他:“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如果你现在只想要个嫡子,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可以拿我的家人威胁我,就别以为你很深情!
我非常庆幸自己不曾爱你,不然我真的太蠢了!”
她哭着吼完这段话,摔门而出,书房又似平日那般死寂。
傅时卿定定地盯着那道紧闭的门半响,拿起毛笔想写下字来分散,更准确地说是发泄,发泄郁憋在心中的愤怒、她与他彻底斩情的失落。
———“不要再念着她了,她心里没我!她心里没我!”
“我非常庆幸自己不曾爱你,不然我真的太蠢了。”
这句话反复在傅时卿脑海里出现,折磨着他。
“啪!”
他手中的笔被折成两截,漆黑的墨点点撒在龙飞凤舞的狂草上。
他对她何止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