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不愧是修厕所的一把好手,一听那稀稀拉拉的水声,根本不用收集证据,直接破案——水管老化产生不了负压,u形管得换,一般老旧社区都有这个问题。
裴临袖子一撸,轻车熟路的钻进了洗手间。
他身上穿了件黄澄澄的小黄鸭塑料肚兜,防水,肚兜里揣着把钳子,脚踩凉拖,顶着一张马上能上电视的帅脸,蹬着马桶盖,吭哧吭哧地把水箱淘了个遍。
戚白奇异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又拖了一圈地,擦了遍灶台,把老头千篇一律的毛衣和衬衫分颜色丢尽了洗衣机,在这半个小时里抓紧时间补了个眠,身体力行的表演了一遍什么叫静如死猪,动若疯狗……
末了,拎着戚白的外套往他肩上一搭,一边换鞋一边拉着他道:“老头我俩走了,冰箱里那水果快坏了,你赶紧吃,大冷天的别坐公交,能开车开车,懒得开就打车,下次过来给你报销。”
裴老师背着手哼了一声,似乎烦他絮絮叨叨,不过关门的瞬间,老警官却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还没把这话多觉少的小崽子看够似的。
咣当一声,门关了,裴临的笑意也随之一顿,然后他伸出胳膊一揽戚白:“走吧童养媳。”
戚白戳了一下他肩窝,把手隔开了:“既然不想走,为什么不多留一会?”
“你又知道了,还这么关心我?”裴临还在嘴硬。
戚白就静静看着他装,几秒钟过后,裴临才叹了口气,低头发现刚才走的太急,戚白鞋带都没系。
“你不是看了我资料么,别动。”裴临把刚掏出来的烟往犬齿里一叼,单膝蹲下,抓住他闪躲的脚腕,仔仔细细打了个蝴蝶结,因为占着嘴,声音有些囫囵:“年纪大了,怕他看我心里难受。”
裴亭时五年前从一线退下来的时候,没有提前商量,没有解释,结案前就彻底撒手不管了,父子俩脸红脖子粗的吵了一架,裴临那时候显然年轻气盛,口不对心,大概意思是指责老头没给他妈破案沉冤。
当爹的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也受不了他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干脆让他滚了。
往后几年,父子俩越是在一块越是不对劲,逢年过节好不容易聚在一块,觉得放一副空碗筷不合适,少放一副更不合适,干脆就别给彼此添堵了。
戚白听他假装不在意,呼吸浅窒,忍不住伸出了手。
裴临正好抬头,鼻尖触到他指尖,两秒过后,眼神忽然锃光瓦亮:“你刚想干嘛?”
戚白指尖一蜷“没。”
裴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刚洗完碗,没磕碰也没受冻,摸着挺温润,不存在渣男取暖的可能性;没拿凶器没拿枪,移动速度每秒05米,可以排除情杀的可能性。
综上所述,裴临得出了结论:“你刚想摸我脸来着。”
“……”
戚白罕见的把手插进了口袋,不紧不慢地从楼道里走了出来,裴临则绕在他身边,一会左一会右,溜溜达达,像个巡视领地的豹子,主动道:“摸吧,摸一下,我不收钱,真的,要么倒贴也行,你摸一下,明天我请你吃个……”
‘嗡—嗡嗡’
高航这货显然是不想拿年终奖金了:“喂,老大,你啥时候回来?”
裴临一脸不爽:“有话就放,放不出个所以然你就给我等着。”
“张可欣的父母现在在局里,非说不想立案了,要把遗体接走火化,谁劝都劝不住!”
“不立案,他杀为什么不立案?唐心呢,让她好好劝,我马上回来。”
高航唉声叹气:“哎呀劝着呢,从进门劝到现在,不顶事!”
裴临一顿:“知道了,这个尸体上的疑点还有很多,把人给我留住,去刀哥那再拍一组留证。”
电话挂断,戚白随着他驻足:“怎么了?”
“嫌疑人家属……不想立案了,想接遗体回去火化。”
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的表情都有点微妙和复杂,上一次在医院,家属的报案意向还非常急切,这才短短两天,态度怎么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们是接触了什么人,不信任警方?还是有其他原因?
戚白先是感到意外,然后眸光轻轻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能让他们接走,疑点太多了,那个女孩的遗体,总觉得有点眼熟。”
“什么?”裴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和他第一次看到尸体时的感觉一样!
戚白摇头:“说不好,我应该没见过受害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种……好像在哪见过。”
女孩,碎尸,标记行为,解剖台……
裴临把脑海中关于碎尸案的细节全部回放了一遍。
到底是什么呢?
……
市局,
“去,小叶快去,把那白光灯给我灭了,留个橘黄色小台灯,空调调到人体最适宜的25c,咖啡,奶茶全他妈给我端上,谁有靠垫小毛毯,赶紧着贡献出来,我还就不信了,劝了这么半天不管用,闹着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