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2 / 2)

桀骜难驯 妄耶 3138 字 2021-05-26

池柠跟他不是一个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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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司机不住分心瞄着后视镜。

后座上,秦桉冷不丁出声:“不想干了是不是?”

司机吓得收了心专心开车。

车内空间有限,为了让她更舒服些,秦桉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抚着她细软的长发。

她睡颜安静极了,脸上的红云落在秦桉眼里成了可爱。

令他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满足感。

实际上,大多男人都有爹心态。

与年龄无关。

回到龙庭西洲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秦桉抱她进房间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舍得放下。

她又轻又软,身上的香跟酒气混杂,引得他喉咙不住发痒滑动。

面对喜欢的人,总有无尽欲望。

他一点点低头,弓着背,屏息,唇触碰上她清晰的锁骨。

她很瘦。

连体温却比他的唇凉一点。

“喂…”

睡着的人突然迷蒙睁眼,低哑一声。

秦桉愣住,赶紧正了身,手背抚着唇,触碰到她视线的一霎,像被火灼了下,眼神转向别处。

“……想占我便宜啊?”她模模糊糊这么一句,很快又没了声音。

热,从脖子爬上脸,最后染上耳廓,直冲脑门。

有一缕温热从鼻子里流出来,一下滴在池柠脸上,像雪里绽出的一点红梅。

秦桉立即仰着头,手忙脚乱将又睡死过去的人轻放在沙发,自己飞快奔向浴室。

鼻血倒流的感觉又腥又呛,弄得他难受作呕。

他洗了把脸,把鼻子堵住,看着镜子里自己像只被蒸熟的虾子。

咬着牙刷头心里暗骂。

瞧你这点出息!

对着镜子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才拿了湿巾出去。

他蹲在沙发旁,轻轻替她擦拭脸上血迹。

慌慌张张擦干净后也不敢擅自帮她换衣服,只能将她抱在床上掖好毯子。

做完这一切,他擦擦脑门的汗,跪坐在床边,下巴搁在叠起的双臂上,安静看她。

淡淡的灯光将她周身轮廓晕染出一抹温馨。

耳边是她呼吸的频率。

随着他的心跳,起伏不定。

她可真好看。

少年怀春一般,只露出半张绯红的脸,盯着她不想挪眼。

他知道错过这次又要等多久,但他不喜欢看见她对他皱眉的模样。

他希望自己被她喜欢。

被她心甘情愿接纳。

不是勉为其难。

凑合余生。

·

池柠十来岁时,也并不像现在这样温和。

年纪小,总有脾气。

自傲,清高,对很多人瞧不上。

那些毛病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十六岁那年还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放假不想回去。

拖着行李去借住等车时,听见一条巷子传出狗的呜咽。

那时她还有个爱管闲事的毛病。

狭窄的灰墙巷里,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围成一圈,依稀能从他们腿缝里看见里面一条侧倒在地的黄狗,被踢得身子蜷缩,惨叫呜咽。

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其中有个人突然抬头看向她,表情愣了愣,然后拍拍身旁人,小声道:“诶,哥,你看,有仙女。”

“啥玩意儿?”被拍肩头的人不耐烦收了脚,随他看去。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少年从阴影走出,站在阳光下。

他是里面唯一一个黑头发,破洞裤夸张的从大腿开到膝盖,银色耳钉在太阳下绚烂夺目。

后面一群少年随他的动作唰唰朝着这边看来。

少女干干净净,站在阳光下。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没有丝毫烟火气。

在宁静小古巷子里像一幅画。

连脚踝都美丽。

她高高在上,他们肮脏残忍。

池柠看着后面奄奄一息的狗,涂着舌头,口涎染湿一小块地。

小孩们似乎总有种残忍的天真。

她皱眉说:“报警了。”

为首的少年挑眉,插兜靠近她:“报警?”

他语气不屑,像警察局是他开的一样。

“嘿,报警没用姐姐,”少年慢步围着她转一圈,“你亲我一下,说不定还有点用。”

他调戏的话令后面一群流里流气的少年狂笑起哄。

池柠面无表情:“抱歉,我对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没兴趣。”

她也不知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傲。

要换一批人,可能早被打了。

画面像幻灯片,一转又是一幕。

她和他起了争执。

“你为什么打人?”

“想打就打了呗。”十四岁的少年蛮不在意,“他有本事,也可以打回来。”

池柠:“你不觉得自己三观有点问题吗?”

“三观是什么?还不是人自己给自己定的。”他不屑。

池柠被他气得没话说。

……

外面雀鸟叫得欢快,阳光从窗户树影斜打进来,浮尘在光影下清晰跳跃。

池柠已经很久没有超过九点起床,醒来时还觉脑子昏昏沉沉。

她好像做了很多梦,梦见了很多人。

一睁眼记忆像被盒子封印,一点点退却,模糊,消散。

她适应一下光线,余光瞥见床边趴着的人。

很难想象,他会这么守了一晚上。

·

池柠走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南方八月末温度降不下来,加上雨前气压低,空气更显闷热。

池柠借口说有别的事,得提前两天回校,秦桉执意要送她。

车上,两人默不作声。

将近两个月,在池柠的监管下,他的玩心收了大半。

快到机场时,池柠对抿唇看窗的少年道:“高三加油。”

秦桉闻言转脸看她,“我能去找你吗?”

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先安心复习把。”池柠想起自己将近高考那年,忙得昏天暗地,哪有时间跟心思到处跑。

“你不想见我。”

他目光灼灼,语气笃定又怪可怜。

池柠生怕前功尽弃,软声哄道:“等你顺利考上电影学院再说吧。”

池柠不让他跟她上一所学校,实际上他也的确不喜欢跳舞。

秦桉最后之所以会顺了秦立成的意,主要是京影离池柠的学校近,坐车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到。

车停入机场车库,池柠解开安全带,从背包拿出样东西给秦桉,“送你的。”

一本高考重点复习总结笔记。

秦桉忍住太阳穴突突跳的冲动,勉强接过。

他不能跟她闹。

不然她对他印象又要坏了。

池柠抬手揉揉他的头,微笑:“乖,姐姐在京都等你。”

秦桉低迷烦躁好几天的心情因她一个笑彻底消失。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极为乖巧地点头:“好。”

利用他也没事,他乐意。

池柠直到回学校寝室后,才觉彻底解放。

刚擦完自己的椅子坐下,爸爸就打来电话,高兴跟她报喜道:“遇到个贵人,生意上的问题都解决了。”

池柠垂眸应道:“那就好。”

池柠爸爸出身普通,但很有上进心,当年他为了追求心目中的女神,白手起家总算有了起色后才令眼光挑剔的岳父岳母松口,最终如愿抱得美人归,而后池柠便出生了。

正常聊了两句挂掉电话,池柠开始给寝室做清洁。

四人寝室,上床下桌,实木材质。

清洁做到一半,有人砰砰敲门。

门一开,池柠就被一个大大的熊抱扑得踉跄后退两步。

“柠柠,我可想死你啦!”

热情的姑娘扎着丸子头,画着淡妆,笑得像朵太阳花。

两人身高差不多,一个火热,一个清冷,完全互补。

岑芝是本地人,外号怪力少女,也是池柠在大学交到的最好朋友。

她一来就跟池柠抢活干,拖地上水倒垃圾样样包揽,扬言仙女就该安静坐着独自美丽。

池柠当然坐不住,打了水擦灰。

“家教当得怎么样啦?”岑芝问她。

池柠干完活蹲地上打开行李箱,“解脱了。”

“有这么难吗?”

“嗯,熊孩子。”

听到这仨字,岑芝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而后又非常八卦地朝她挤眉弄眼:“听说音乐剧系的男神在追你,怎么样,这次有想法没?”

“没有。”

“我说,大学就该谈谈恋爱,比比赛,挥霍青春才对嘛。”

她打量着池柠,“顶着这么张脸,不去撩小哥哥,多浪费。”说着就有点羡慕。

池柠是个美人,带着仙气儿那种,不艳俗,初初见时有种距离感。

校内校外想追她的人大概要绕操场一圈,连系里的老师们都说她是他们这一届里头身比例最好的,典型的老天爷赏饭。

池柠对她这个说法不感冒,送了她几袋冷冻草莓干,“算了吧,谈恋爱触犯天条。”

岑芝被逗乐:“那天条也太不讲理了。”

何止不讲理啊。

池柠心想。

晚上寝室另外两个姑娘也到了,一个暑假没见,大家话题不断,整个寝室叽叽喳喳。

池柠抬腿在床梯抻筋练晚功,准备洗澡的宋宋突然尖叫一声从厕所慌慌张张跑出来。

“妈妈呀!!!”她见了鬼似的,跌跌撞撞拍着胸脯,“谁快去打死它!我不敢进去了!”

“啥呀?”

三人过去一看,厕所垃圾桶角落有只成人巴掌大的蜘蛛,怪吓人。

几人都怕怕的往后退。

“啪——”

池柠拿拖鞋直接拍死。

蜘蛛萎缩的尸体刚好掉进垃圾桶。

“好了。”池柠出来。

三人同时: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