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柠跟他不是一个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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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司机不住分心瞄着后视镜。
后座上,秦桉冷不丁出声:“不想干了是不是?”
司机吓得收了心专心开车。
车内空间有限,为了让她更舒服些,秦桉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抚着她细软的长发。
她睡颜安静极了,脸上的红云落在秦桉眼里成了可爱。
令他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满足感。
实际上,大多男人都有爹心态。
与年龄无关。
回到龙庭西洲已经快晚上十一点。
秦桉抱她进房间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舍得放下。
她又轻又软,身上的香跟酒气混杂,引得他喉咙不住发痒滑动。
面对喜欢的人,总有无尽欲望。
他一点点低头,弓着背,屏息,唇触碰上她清晰的锁骨。
她很瘦。
连体温却比他的唇凉一点。
“喂…”
睡着的人突然迷蒙睁眼,低哑一声。
秦桉愣住,赶紧正了身,手背抚着唇,触碰到她视线的一霎,像被火灼了下,眼神转向别处。
“……想占我便宜啊?”她模模糊糊这么一句,很快又没了声音。
热,从脖子爬上脸,最后染上耳廓,直冲脑门。
有一缕温热从鼻子里流出来,一下滴在池柠脸上,像雪里绽出的一点红梅。
秦桉立即仰着头,手忙脚乱将又睡死过去的人轻放在沙发,自己飞快奔向浴室。
鼻血倒流的感觉又腥又呛,弄得他难受作呕。
他洗了把脸,把鼻子堵住,看着镜子里自己像只被蒸熟的虾子。
咬着牙刷头心里暗骂。
瞧你这点出息!
对着镜子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才拿了湿巾出去。
他蹲在沙发旁,轻轻替她擦拭脸上血迹。
慌慌张张擦干净后也不敢擅自帮她换衣服,只能将她抱在床上掖好毯子。
做完这一切,他擦擦脑门的汗,跪坐在床边,下巴搁在叠起的双臂上,安静看她。
淡淡的灯光将她周身轮廓晕染出一抹温馨。
耳边是她呼吸的频率。
随着他的心跳,起伏不定。
她可真好看。
少年怀春一般,只露出半张绯红的脸,盯着她不想挪眼。
他知道错过这次又要等多久,但他不喜欢看见她对他皱眉的模样。
他希望自己被她喜欢。
被她心甘情愿接纳。
不是勉为其难。
凑合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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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柠十来岁时,也并不像现在这样温和。
年纪小,总有脾气。
自傲,清高,对很多人瞧不上。
那些毛病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十六岁那年还跟家里闹了点矛盾,放假不想回去。
拖着行李去借住等车时,听见一条巷子传出狗的呜咽。
那时她还有个爱管闲事的毛病。
狭窄的灰墙巷里,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少年围成一圈,依稀能从他们腿缝里看见里面一条侧倒在地的黄狗,被踢得身子蜷缩,惨叫呜咽。
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其中有个人突然抬头看向她,表情愣了愣,然后拍拍身旁人,小声道:“诶,哥,你看,有仙女。”
“啥玩意儿?”被拍肩头的人不耐烦收了脚,随他看去。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少年从阴影走出,站在阳光下。
他是里面唯一一个黑头发,破洞裤夸张的从大腿开到膝盖,银色耳钉在太阳下绚烂夺目。
后面一群少年随他的动作唰唰朝着这边看来。
少女干干净净,站在阳光下。
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没有丝毫烟火气。
在宁静小古巷子里像一幅画。
连脚踝都美丽。
她高高在上,他们肮脏残忍。
池柠看着后面奄奄一息的狗,涂着舌头,口涎染湿一小块地。
小孩们似乎总有种残忍的天真。
她皱眉说:“报警了。”
为首的少年挑眉,插兜靠近她:“报警?”
他语气不屑,像警察局是他开的一样。
“嘿,报警没用姐姐,”少年慢步围着她转一圈,“你亲我一下,说不定还有点用。”
他调戏的话令后面一群流里流气的少年狂笑起哄。
池柠面无表情:“抱歉,我对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没兴趣。”
她也不知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傲。
要换一批人,可能早被打了。
画面像幻灯片,一转又是一幕。
她和他起了争执。
“你为什么打人?”
“想打就打了呗。”十四岁的少年蛮不在意,“他有本事,也可以打回来。”
池柠:“你不觉得自己三观有点问题吗?”
“三观是什么?还不是人自己给自己定的。”他不屑。
池柠被他气得没话说。
……
外面雀鸟叫得欢快,阳光从窗户树影斜打进来,浮尘在光影下清晰跳跃。
池柠已经很久没有超过九点起床,醒来时还觉脑子昏昏沉沉。
她好像做了很多梦,梦见了很多人。
一睁眼记忆像被盒子封印,一点点退却,模糊,消散。
她适应一下光线,余光瞥见床边趴着的人。
很难想象,他会这么守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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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柠走的那天,天气不太好,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南方八月末温度降不下来,加上雨前气压低,空气更显闷热。
池柠借口说有别的事,得提前两天回校,秦桉执意要送她。
车上,两人默不作声。
将近两个月,在池柠的监管下,他的玩心收了大半。
快到机场时,池柠对抿唇看窗的少年道:“高三加油。”
秦桉闻言转脸看她,“我能去找你吗?”
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先安心复习把。”池柠想起自己将近高考那年,忙得昏天暗地,哪有时间跟心思到处跑。
“你不想见我。”
他目光灼灼,语气笃定又怪可怜。
池柠生怕前功尽弃,软声哄道:“等你顺利考上电影学院再说吧。”
池柠不让他跟她上一所学校,实际上他也的确不喜欢跳舞。
秦桉最后之所以会顺了秦立成的意,主要是京影离池柠的学校近,坐车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到。
车停入机场车库,池柠解开安全带,从背包拿出样东西给秦桉,“送你的。”
一本高考重点复习总结笔记。
秦桉忍住太阳穴突突跳的冲动,勉强接过。
他不能跟她闹。
不然她对他印象又要坏了。
池柠抬手揉揉他的头,微笑:“乖,姐姐在京都等你。”
秦桉低迷烦躁好几天的心情因她一个笑彻底消失。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极为乖巧地点头:“好。”
利用他也没事,他乐意。
池柠直到回学校寝室后,才觉彻底解放。
刚擦完自己的椅子坐下,爸爸就打来电话,高兴跟她报喜道:“遇到个贵人,生意上的问题都解决了。”
池柠垂眸应道:“那就好。”
池柠爸爸出身普通,但很有上进心,当年他为了追求心目中的女神,白手起家总算有了起色后才令眼光挑剔的岳父岳母松口,最终如愿抱得美人归,而后池柠便出生了。
正常聊了两句挂掉电话,池柠开始给寝室做清洁。
四人寝室,上床下桌,实木材质。
清洁做到一半,有人砰砰敲门。
门一开,池柠就被一个大大的熊抱扑得踉跄后退两步。
“柠柠,我可想死你啦!”
热情的姑娘扎着丸子头,画着淡妆,笑得像朵太阳花。
两人身高差不多,一个火热,一个清冷,完全互补。
岑芝是本地人,外号怪力少女,也是池柠在大学交到的最好朋友。
她一来就跟池柠抢活干,拖地上水倒垃圾样样包揽,扬言仙女就该安静坐着独自美丽。
池柠当然坐不住,打了水擦灰。
“家教当得怎么样啦?”岑芝问她。
池柠干完活蹲地上打开行李箱,“解脱了。”
“有这么难吗?”
“嗯,熊孩子。”
听到这仨字,岑芝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而后又非常八卦地朝她挤眉弄眼:“听说音乐剧系的男神在追你,怎么样,这次有想法没?”
“没有。”
“我说,大学就该谈谈恋爱,比比赛,挥霍青春才对嘛。”
她打量着池柠,“顶着这么张脸,不去撩小哥哥,多浪费。”说着就有点羡慕。
池柠是个美人,带着仙气儿那种,不艳俗,初初见时有种距离感。
校内校外想追她的人大概要绕操场一圈,连系里的老师们都说她是他们这一届里头身比例最好的,典型的老天爷赏饭。
池柠对她这个说法不感冒,送了她几袋冷冻草莓干,“算了吧,谈恋爱触犯天条。”
岑芝被逗乐:“那天条也太不讲理了。”
何止不讲理啊。
池柠心想。
晚上寝室另外两个姑娘也到了,一个暑假没见,大家话题不断,整个寝室叽叽喳喳。
池柠抬腿在床梯抻筋练晚功,准备洗澡的宋宋突然尖叫一声从厕所慌慌张张跑出来。
“妈妈呀!!!”她见了鬼似的,跌跌撞撞拍着胸脯,“谁快去打死它!我不敢进去了!”
“啥呀?”
三人过去一看,厕所垃圾桶角落有只成人巴掌大的蜘蛛,怪吓人。
几人都怕怕的往后退。
“啪——”
池柠拿拖鞋直接拍死。
蜘蛛萎缩的尸体刚好掉进垃圾桶。
“好了。”池柠出来。
三人同时:是个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