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夯的土坯晾干,就开始搭房子了,眼见着框架垒了起来,墙也一天比一天高,再之后开窗子,架横梁,最后顶上铺上干草,密密匝匝,虽如今只是一栋房子光秃秃立在地上,可由上到下全是新的,看起来十分漂亮。
因李贤娘早就打算养鸡,兴许以后还养猪,就叫人们提前在一左一右各自搭好了鸡棚、猪圈,再之后是垒灶台,贴窗纸并一些琐碎的收尾活。
又过了几天,新房完全建好了,李家众人兴奋不已,李贤娘看着看着,红了眼圈,李姥姥握着女儿的手,不住安慰:“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恩。”李贤娘这才破涕为笑。
当晚,李姥姥割了一大块肉,又宰了只鸡,捡了好几十个鸡蛋,做了丰盛一桌,请众人吃酒,大伙也喜李家大方,热热闹闹,直喝到戌时才渐渐散去。
李安平早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歪歪扭扭走回屋里,脑袋刚沾上床,就响起了震天响的呼声。
钱氏见婆婆为了女儿花钱如流水,心中怄气,就是假装都装不出个笑模样,她借故要照顾丈夫,也躲了进去,李姥姥见她这般行事,登时气得在院中大骂,李贤娘赶忙将她劝进屋。
“娘,今个是好日子,你就不要再吵吵嚷嚷了。”
李姥姥想了想,终是为了女儿忍住,却是沉着一张脸进屋,暗自琢磨赶明找个由头再将钱氏臭骂一通。
李贤娘出来带着女儿收拾残羹剩饭,尘扫洗濯,收拾了一个来时辰,方将厨房院子收拾利索。
晚上,母女四人躺在床上,俱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宁小秋动来动去,不一会,一骨碌爬了起来,黑暗中,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娘,咱明天就要搬新房吗?”
“哪有这么快?屋子还潮的很,要大晒几日,再说屋里连件家具也无,睡哪里?”李贤娘笑道:“快躺回来。”
宁小秋撅起小嘴,拱着脑袋重新钻回母亲怀里,“那什么时候才能搬啊?我不想住姥姥家了。”
李贤娘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小没良心的,姥姥对你们几个不好吗?”
宁小秋皱着眉,撅着嘴,“可姥姥总骂人,尤其是骂大姐次数最多!”
宁小春:“……”
李贤娘笑道:“那是你大姐做错事了,姥姥才骂她。”
宁小秋小声嘟囔一声才没有,“舅娘也总是怪怪的,她好像不喜欢我们住这。”
都道小孩子不懂大人说的话,实则最是敏感。
李贤娘听了心中酸楚,不知不觉搂紧女儿,好半响都没说出话:“你姥姥将咱接回来,她……小秋,将来你就懂了,这些话可千万别在你姥姥面前说,要不然她该伤心了,等再过几日,选个黄道吉日咱就搬了。”
宁小秋掰着手指,“还要多少天啊。”
宁小春翘着腿,边抠脚边说:“娘,搬新家后我要自己一个屋。”
她的话成功转移了妹妹注意,宁小秋一把搂住母亲不松手,撒娇说要跟娘睡,宁小夏也表示不跟娘分开。
“好好好,我们小春也是大姑娘了。”
母女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房子建好,接着就要置办家具,为着省钱,李姥姥便说把现在她们住的这张床给搬过去,再有屋中的柜子和桌椅板凳。其他都好说,可就一张床,之前一直紧巴巴挤着,孩子们越来越大,总不能一直挤着,再加上宁小春早早就表示要自己一间房,少不得还要打张床并一些其他东西。
宁小春说:“要不打张大点的床给娘带着妹妹们睡,我还用旧床就行。”
她想只要能自己一间房,就是全用旧家具也不要紧。
李姥姥原本还要说宁小春事多,听她如此说,倒是点了点头,“还算你有点良心。”
李贤娘当即要去镇上,找鲁大郎订些家具,宁小春憋久了,且她总恨不得看看镇上人情风貌,想一想自己接下来怎么赚钱,自然表示要同去。
李姥姥有心撮合宁小春跟鲁伯然,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虽然钱氏很怀疑鲁家能不能愿意。李姥姥见她第一个说要跟去,习惯性地数落两句,倒是没阻止,因赚到这六贯钱无论怎么说都是托了鲁家的福,李姥姥拾出些鸡蛋,也跟着一道去了。
三人收拾一番,往村外走去,有村民见了,自要问一声“去哪啊?”
每每如此,李姥姥便喜气盈腮朗声回道:“去镇上给女儿打几样家具。”
别人听了,自然连连道喜,李姥姥便越发笑容满面。
不一会,出了村,三人边说话边走,主要是姥姥跟女儿说什么样的家具便宜,什么样的家具实用,忽然,道两旁出现一丛丛矮树,上面零星挂着一朵朵紫粉色的花。
李姥姥眼睛一亮,匆匆走过去掐下一朵,又走回来,抬手欲往宁小春头上戴。
“姥?”宁小春一脸懵比,下意识就避开了。
李姥姥一把将她拽回来,掰正她脑袋,没好气道:“躲什么躲?给你戴花啊。”
宁小春欲哭无泪,“我不喜欢戴花。”
“哪有姑娘不喜欢戴花的?”李姥姥小心地将花别进她发髻里,正了正位置,然后仔细端详,满意笑了,“好看。”
宁小春下意识伸手,想要摸摸头顶的花,却被姥姥拍掉了手,“小心把花碰蔫了,难得碰上开的这么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