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怎么着？”

“给那沈小郎君克死了？”

“呸呸呸，那沈小郎君成亲后，就好了，如今连药都不用吃了，啧啧，他媳妇原本是村中一穷户人家的长女，嫁妆都置办不起，还生了一脸麻子，如今人家被沈家誉为福星，就差供起来，往后只剩下享福了。”

钱氏从旁听了，心中不是滋味，虽不知真假，但忍不住想，倘若当初是小春嫁过去，是不是也能像那麻脸姑娘似的，往后过上好日子？还能顺道接济一下自家？

宁二媳妇见钱氏心急如焚的样子，心中解气，冲着那头，故意大声道：“要不说这都是命呢！有的人，就是把福气捧到她跟前，都能给扔了。”

钱氏再呆不下去，匆匆收拾水中衣服，抱着盆离开了。

宁二媳妇看着她离去背影，得意地哼了哼，嘴里骂了声“活该”。

钱氏着急忙慌回家，一进门，还不及放下手中东西，就神神秘秘凑到婆婆耳边，“我刚才在河边碰上宁二家那骚蹄子，你猜她说什么？”

李姥姥一听提起宁家，就气不打一处来，又见儿媳神神叨叨，忍不住搡她一把，骂她两句，“你又作什么妖？衣服不好好洗，竟听别人闲扯？”

“她忽然提起靠山村的沈家，说那病秧子小郎君，前些日子冲喜，病就忽然好了，如今整个沈家都将新媳妇当成福星，好生供养，那沈家小郎君不就是当初要说给小春的人家吗？哎，你说咱要早知道这样……”钱氏心急如焚，顾不上气恼，她话未说完，只顾唉声叹气，此刻怕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早知道怎样？”李姥姥眼中冒火，她自然猜到宁二媳妇是故意这么说的，越想越气，忍不住在钱氏身上拍了一下，“你管人家怎样？她说那小郎君好了就真好了？你亲眼瞧见了？她嘴里喷出的粪，你也信是香的？”

钱氏被说的委屈，扁扁嘴，“这可真是命啊！”

“以后少念叨这些，衣服你洗完了吗？”李姥姥说着，伸手在盆里挑起一件衣裳。

钱氏这才想起自己压根没有洗完，头皮一紧，支吾起来。

李姥姥看了两眼便看了出来，更加火大，又在她身上捶了两下，“懒妇，衣服都洗不干净，还不快去洗？”

钱氏只得抱着盆子，重新出去，只是却不愿再去刚才的地方，怕又遇上那骚蹄子，听她说些气人的话，便远远找了处人少的地儿。

再说那头，戴氏见钱氏气呼呼回去，当即得意无比，回家后，添油加醋跟婆婆说了一遍，宁大奶奶一想到李家后悔的模样，大觉解气，如今倒庆幸李家当初拒绝了冲喜提议，若不然以小春那白眼狼性子，即便真的好了，怕是不会帮衬她们，反而还要处处作对。

戴氏见婆母高兴，一个得意忘形，忍不住说：“钱氏那傻妇，未必会对李贤娘娘讲，不若咱们在村中多说道说道，回头传到李贤娘耳里，也好叫她后悔，她以为自己是为女儿好？却不知反而害了女儿失了一桩好姻缘。”

“不好！”宁大奶奶想了想，很快摇头，“冲喜名头本就不好，别因小失大，坏了咱家名声，如今还是赶紧准备大郎的事，那王媒婆还没回信吗？”

戴氏心中发酸，腹诽婆婆偏心偏到胳膊肘了，又想自打李贤娘拿出菩萨画像，媒婆们个个推三阻四起来，即便挑了几户人家，也远远比不上之前岳家的小娘子，宁大郎自然是一个都看不上。

宁大奶奶也想到这事，咬牙切齿骂起了李贤娘。

……

这一日，钱氏脚步匆匆，脸色发白地回来，李姥姥也看出她的不对劲，脸上带着几分关切，“你怎么了？”

钱氏咕咚咕咚，喝了整整一碗水方缓过来，只是坐在凳上，两只手耷拉在身侧，不住索索抖着，“刚刚我回来时，碰上了上山抓野猪的人，乌泱泱一群，急赤白脸的在村中跑，只见中间好似抬了什么，我原以为是猎了野猪，凑近一看，竟是个血人！”

“啊！”

众人惊呼一声，纷纷反应过来，可能是上山抓野猪的人受伤了，李安平一脸心有戚戚，想他当初还要跟着上山抓野猪去了，这会只剩下庆幸。

钱氏显然想到了一处，望着丈夫，同样一脸后怕。

李姥姥忙问：“可看清是谁了吗？”

说完，又瞪了儿子一眼，心中直念阿弥陀佛，庆幸当初没同意儿子跟去。

“那人混身是血，哪看得清是谁？”钱氏回想起刚刚瞧见的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我听见别人说了，被猪拱了的，是谢大郎！”

正巧跟着母亲来姥姥家吃饭的宁小春只觉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你说是谁？”

“谢大郎，就是谢巧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