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谢麒唯恐宁小春回去晚了,叫她娘担心,又或是抹黑赶路摔着,只得不再跟他掰扯,却是板着脸地接过口袋,转身回了屋。
过了一会,谢麒就将口袋送了出来,里面的知了只少了三分之一,看起来仍是鼓鼓的一包。
“明天傍晚咱俩一块去抓知了啊。”
谢麒迟疑下,点头应允:“恩。”
宁小春冲他裂开嘴角,“你知道知了怎么吃吗?”
谢麒表情一僵:“不知道。”
宁小春想起上辈子,自己诱惑谢麒吃知了,吃蚂蚱,吃油壳螂,当初那反应就跟逼良为娼似的,可最后谢麒还不是跟着爱上了这滋味?所以说没人能逃得过王境泽真香定律。
不过谢麒是土生土长城里人,虽然接受了这些东西,却不会自己做。
宁小春道:“你把知了泡盐水里,泡上一天半天的,既能入味,又能让它们吐吐肚子里脏水,等到明天,你串在树枝上烤着吃,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知了营养丰富,还补肾,你是得多补补了。”
“知道了,你好啰嗦。”谢麒翻了个白眼,“快回去。”
“恩恩,记得明天抓知了去啊。”宁小春挥了挥手,然后就如来时一般,风也似的跑走了。
谢麒虽然全程冷着脸,可待宁小春一走,眉眼便不觉放柔,定定望着宁小春背影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融入黑暗之中:“傻。”
宁小春跑回家时,天都已经黑了,李贤娘在院中等她,不住徘徊,见女儿回来,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换上怒容,拎着宁小春的耳朵将她拎到屋中。
“你怎么就不让人省心?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
宁小春捂着耳朵呲牙咧嘴,“娘娘娘,疼疼……”
李贤娘这才松了手,却仍拿一双生气眼神不住瞪她。
宁小春立时换上讨好的笑,献宝似的将口袋捧到母亲面前,“外面好多知了啊,我一时没忍住。”
宁小春看了眼口袋,多少有些心虚,因她这段时间不仅捉知了,还往谢麒家跑了一趟,又叫谢麒拿走一些,她怕娘怀疑她这么长时间才只抓了这么点。
不过这就是她多心了,李贤娘知道女儿是第一次捉知了,当她不得要领,见那口袋鼓鼓囊囊,已经觉得不少了。
“你又未必爱吃,不是叫你先少抓点吗?”李贤娘一看口袋里密密麻麻的知了,便止不住浑身冒鸡皮疙瘩,赶紧移开视线,宁小夏和宁小秋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咬着嘴唇,站得远远的。
李贤娘又问:“你知道知了怎么处理吗?”
“知道知道!”宁小春忙不迭点头,“之前听人说的时候,就听见了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先把知了泡在盐水了,既能入味,又能让它们吐一吐肚子里的脏水,泡个一天半天,到时知了也死了,揪了脑袋和翅膀,穿在树枝上搁火里烤着吃。”
李贤娘在听到要用盐水泡时,眉头就皱的死紧,“这点知了,还抵不上那盐值钱了。”
宁小春却迫不及待蹿到厨房,寻了个大盆,李贤娘怕她糟蹋盐粒子,赶紧跟了过来,小夏和小秋也是一脸好奇,小尾巴似的坠在后头。
宁小春往大盆里舀水,然后将知了倒进去,她动作过猛,难免掉地上几只,她便捉起来重新扔进盆里。
知了落进水里,一个挨一个地艰难蠕动,那画面比刚才在口袋里只窥到一点时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小夏小秋双双捂着嘴,发出啊的一声,然后就嫌恶地跑走了。
宁小春正要往里搁盐,视线一转,却见娘手里正抱着盐罐子。
她赶紧扬起个讨好笑容,“娘,搁点盐吧。”
李贤娘见女儿已经将知了泡好,知道再阻止不了她,重重叹了口气,往盐罐子里摸了两粒盐,手指肚碾碎了撒进水了。
宁小春:……
“娘!这也太少了!”
虽说这是粗盐,颗粒不小,可两粒怎么可能够?宁小春觉得自己待会搓遍身子,那洗出来的水都比盆里的咸。
李贤娘抱着盐罐子一脸心疼,“平时做盘菜也才放两粒,你瞎鼓弄这玩意还想要多少?”
她说完,不等宁小春反驳,拿起木盖子扣在了盆上,“你知盐有多贵?你这一盆子知了,都不如那两粒盐值钱。”
“你光听人说好吃,就眼馋了,可虫子又能有多好吃?我刚也是魔障了,竟同意你瞎胡闹!”
李贤娘连珠炮般越说越气,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宁小春脑门上戳了戳,“快回去睡觉,明天你自己烤来吃,吃过了你也就死心了。”
她说完,直接抱着盐罐子回了屋,显然不放心宁小春,怕她偷盐。
宁小春哀嚎一声,只得认命回了屋。
她照例抹黑在屋中锻炼一会,然后又烧水擦拭一遍全身,等她睡下时,怕是都要有戌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