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学后,许嘉平与苏老头来到了载酒堂旁边的一处草地。
今日的苏老头穿了一身不染一尘的长袍,倒真像个老学士的样子,与往昔“抠鼻屎还擦身上”的形象可谓是天差地别了。
有趣的是,随着他这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改变,今日的学塾好似气氛也比以往更好,孩子们看苏老头的眼神,倒也有了几分“尊师重道”的意味。
“老头子,怎的想起来换了件衣服,怎么要见什么老情人不成?”许嘉平打趣道。
“今日先助你初识,等会或许要见见几个老朋友,你个小兔崽子管这么多作甚?”苏老头老脸微微泛红,又很快地恢复原样,上前拿着酒葫芦就是一顿敲,接着指着身边一处空地,朝着许嘉平吼道,“少废话!给我赶紧坐着,好好感悟!”
初识境是修行的第一步,除去个别的特殊体质与奇缘相辅,一般都需要有名师在侧,助修行者引导周遭灵气,感悟灵气之存在。
许嘉平摸了摸被“赏赐”的脑门,撇了撇嘴,便不再调侃,如苏老头所说,在苏老头所指的草地上盘腿而作。
苏老头看着许嘉平一脸正经的模样,也正色道:“桃李镇是为桃园之地,灵气本就极其稀薄,以往十年中甚至连我也只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灵气。但也所幸最近不太平,灵气隐隐有汇聚喷薄之势,比往昔多了许多,要不然,此地还当真无法让你这小子感受到灵气。”
“好了!闭目凝神!用心去感悟,假如灵气都感受不到的话,你还是给我老老实实读书吧!”
苏老头抬手一挥,衣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点点滴滴的灵气宛如实质一般慢慢地从草地、学塾、空中聚集而来。
渐渐地,灵气不只是载酒堂附近出现。
桃李镇上、念秋山里、千黎湖畔……普通百姓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的灵气从各地各处缓缓地溢散而出。
从客栈酒水缸中溢散的水气、从各处门联、楹联中溢散的文气、从铁匠铺金石与火焰的碰撞中溢散的金石气和火气、从山根之中溢散出、从碧波荡漾的湖底溢散出……
突然,苏老头猛地一转头,目光锁定在了小镇之上的唯一寺庙当中,从那破败寺庙中竟也渗出星星点点的佛气。
“我本儒生,只是善使道法罢了,有文气和道气并不奇怪,可为何能牵引佛气?”苏老头心生疑惑,便立刻运转神通,看向了盘坐于地的许嘉平。
“不对!难道连你佛家都在这孩子和当年之事上掺和一脚了吗?”苏老头双目如炬,沉声道。
“此子之天时与我教有缘,日后让他来西域一趟。”就在苏老头思索之时,耳畔传来了一声宏大的佛音。
苏老头心神一震,犹豫片刻后躬身行礼道:“拜见佛祖!”
同时,他在心中细细思索,想到许嘉平出世的时辰与日期,片刻暗自道:“是了!”
古史记载,“腊,索也。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大,秦曰腊。”秦皇于三十一年将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而十二月初八日又正好是佛祖在菩提树下成道的日子。
佛祖成道之前,曾经过多年的苦行,以至形销骨立。
后以苦行并非是解脱的正因,于是他放弃了苦行,来到尼连禅河,沐浴了多年的积垢,接受牧女呈献的乳糜供养,恢复了体力,在菩提伽耶的菩提树下,不断地精进修行。他在沉寂中思维,终于在十二月初八日,觉悟正法,成就佛道。
而许嘉平也正是腊八出生,天生便亲佛。
与此同时,在不知多少万里远的一处小镇之中,一个身材高大、双鬓雪白的儒衫老头正在给下面坐着的学生授课。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之后面色痛苦道:“你个老和尚,敢和我弟子抢人!下次见面之时必要当面骂你这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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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许嘉平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周遭只有星星点点、颜色各异的灵气。
许嘉平将心神沉浸于一粒赤色灵气,他感受到了温暖和火焰燃烧的气息;将心神沉浸于一粒蓝色灵气,他感受到了水汽的滋润和洗涤;一粒白色灵气当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卷书和一名儒生;一粒金色灵气当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尊金色大佛,宝相庄严……
许嘉平透过灵气看到、感受到了许多许多,慢慢地他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
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许多气旋,想必这边是苏老头所说的“窍穴”了。
他尝试着将星点的灵气朝着自身窍穴中引入,但却无比艰难。
那些灵气可以被他感受,但是却很难被他纳入自身,唯有在移动白色文气和金色佛气时,灵气略有颤动。
最终,随着灵气逐渐散去,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有点发楞,之后又用心凝神,聚集目力,依旧可以看到丝丝缕缕的灵气在空中飘荡而去。
“还行,不算笨。”苏老头看着许嘉平怔怔出神的样子,有些感慨,“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剩下的你得自己走了,今日识灵过后,你也算初入初识,也是个修行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