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了？他竟然承认了！

虽然刚开始王憨民就没有作出任何否认的意思，但是当他直接承认这些事都是他派人做的之后，还是狠狠地震撼了陈路和华云裳三人。

他是怎么做到面无愧色、处之泰然的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的？

陈路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燃烧的怒火。

而华云裳也是呼吸急促，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他这是准备破罐子破摔吗？还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笃定陈路和我们三人再也无法从这里出去，把这些话告诉外人，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把自己所做的丑事全都抖落出来？

不得不说，华云裳出身在豪门世家，所见过的阴谋诡计远远超过平民出生的陈路，所以她的所思所想，也比陈路要复杂。

在王憨民说出这些真相的第一时间，她想的不是要如何找王憨民报仇，而是王憨民是否有其他的诡计，才不怕将自己的罪行全都暴露？

但是华云裳环顾左右，却发现门外并没有士兵埋伏的迹象，王憨民脸色如常，看起来也不像是马上要暴起发难的样子。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靠到陈路身后，望着王憨民警惕的问到：“王憨民，你现在是承认自己犯了罪，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了吗？”

王憨民嘴角微微一翘，看起来像是在笑，但又没有任何笑意。

“我是犯下了很大的罪行，制造了很多的杀孽，但是……我并不后悔。”他坚定地看着陈路三人，一字一句的说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更美好的未来。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那即使是沉沦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你……”

陈路没想到，王憨民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

原来他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并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谅解，因为在他看来，自己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这一切，都是处于一个“善良”的目的。

所以他应该颇有一种“我虽身在地狱、但心向光明”的领悟。

这让他哪怕明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错的，但也一往无前，甘之如饴。

他刚才之所以眼睛里有愧色，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自责，一种双手沾满了血腥却又无法向别人说明原因的苦涩跟纠结。

难怪他毫不犹豫就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孽，甚至被陈路拳击，也毫不还手。

陈路和华云裳三人有些无语了，王憨民这种态度，还真是让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如果说王憨民抵死不认，对自己所做的坏事全都遮遮掩掩，那他们大可以奋力呵斥，用言语交锋将他的所有罪行曝光于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说王憨民态度强硬，甚至准备用武力来掩盖他所做的一切坏事，那他们更可以奋起反抗，哪怕是死在这里，也要让外面的人认清楚王憨民的真面目。

可谁知道，王憨民并没有按他们所预想好的套路走，相反，他一上来就直言不讳承认了自己所做过的所有坏事。

可是临了，他又说自己做这些事，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人类，为了长安城的光明未来……

这让陈路和华云裳如何反驳？

从实际情况来看，王憨民并没有说谎，因为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确实没有从个人的角度考虑，而是全都为了长安城，为了人类的未来。

但就因为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坏事做尽吗？

陈路觉得胸口憋着一团火，想要喷涌出来，却又因为王憨民的话而被活生生堵在喉咙里，令他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华云裳的感觉应该也和他差不多，只不过华云裳终究是女子，表情要矜持些，没有像他一样嗬嗬的喘着粗气。

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屑跟质疑。

华云裳当即对着王憨民说到：“王憨民，你说你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那我问你，西陵矿场三万条人命，你觉得该死吗？”

“不该。”王憨民紧咬牙关，肌肉紧绷。

“我爷爷华天雄，你曾经在他手底下当过兵，他也对你赞赏有加，你觉得他该死吗？”华云裳又问。

“不该。”王憨民额头鼓起，青筋暴露。

“城南中学的那些师生，兰玉大街的那些贫民，他们都是你口中的长安城百姓，都是你口口声声说要拯救、要给予光明未来的人，他们该死吗？”华云裳疾言厉色，眼中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王憨民沉默了许久，双眼一闭幽幽的叹到：“不该……”

“可是他们都死了！”华云裳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当即大声斥责到：“就是因为你的计划，你的野心，还有你那什么光明的未来，他们全都死在了你的阴谋诡计之中，王憨民，你还敢说你没有做错，问心无愧？”

“我……”王憨民舌头打结，眼神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苦和纠结，但是在一阵复杂的心里挣扎之后，他还是毅然咬紧了牙关说到：“我，问心无愧！”

“你……”华云裳指着他，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这也太无耻了！

她感觉王憨民已经陷入了某种极端的固执当中，也许反攻天京城，拿到核武器，消灭神王星上所有的妖兽，让人类重新恢复对这颗星球的统治，已经成为了他心头的某种执念，所为了这种执念，他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地步。

在这种心态下，你跟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华云裳气的也学着陈路的模样，呼呼从鼻孔里喘了两口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