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憨民很生气，从他阴沉的快要滴水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

但就在陈路以为他会趁机爆发，或者揪住华云裳不放的时候，却没想到他的神情迅速平静了下来，然后望着陈路，居然还笑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子。”他揶揄的笑道：“现在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的傻瓜，还真是越来越少了……”

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在陈路惊讶的目光中，转过头去，高举一只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喊到：“走吧，跟我进去，我想里面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里面的人？是谁，法官吗？

陈路没有探究他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也没有探究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华云裳，他此刻的心思，已经全都被眼前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所震慑到了。

原来王憨民竟然在法院里面搞了一次大张旗鼓的公开庭审！

此刻专门用来审判这次举世瞩目的大案的审判厅内，几百个座位早已经水泄不通，就连座椅旁边的过道上，也站了不少人，这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衣冠楚楚，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的样子，陈路怀疑，他们可能都是各大豪门贵族的眼线，专门来这里探听这次审判结果的。

毕竟这次的审判，和这群贵族的利益也息息相关，因为如果真的能给城南军或王憨民定罪的话，那他们就不用再担心被城南军清洗，甚至被城南军揭破他们的丑事了。

但是大家都很清楚，这种可能性大概只有不到一万分之一，因为这次的大审判计划，本来就是城南军主持的，陈路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告赢，基本就相当于是痴人做梦。

可他们还是来了，为的不是要支持陈路，而是希望在这次的庭审过程中，能抓到城南军的一些把柄，好对外宣传城南军操纵法律，这对将来他们和城南军交锋的时候，会起到很好的舆论效果。

而陈路也不知道王憨民之所以会允许那么多人进来，到底是他有恃无恐，还是他真的有百分百获胜的把握，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压力一下子变得空前的大了，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掉官司的话，那他的下场，一定不会好看！

所幸的是他一早就把华云裳从这件官司里撇清出去，否则的话，今天华云裳恐怕也要跟他一样承担起这种几乎令人绝望的压力了。

王憨民将陈路带进法庭之后，身后的大门很快紧紧地关闭，一群法官带着资料和满身的威仪走了进来，各自落座，其中坐在最高位置的大法官敲了一下身前的小木槌，用方正严肃的口音说到：“肃静！庭审正式开始，今天我们要审判的，是督察局特别行动处干事陈路，状告城南军军长王憨民及他的属下，制造了城南妖兽袭击案、西陵矿场案，以及兰玉大街贫民窟纵火案三桩案件，根据原告的诉状，接下来有法院工作人员宣布立案文书。”

一名面貌普通的法院工作人员立刻站了起来，分别拿起三分资料，一个字一个字念起了立案文书。

这个过程很枯燥，也很繁琐，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大家都听得很仔细，毕竟这三桩案件，一共涉及了三万多条人命，光是听起来就触目惊心，更何况这些事，还和最近炙手可热的叛军首领王憨民有关？

在宣读完了立案文书之后，大法官照例问了一句：“原被告双方对这些立案文书有什么异议吗？”

陈路摇摇头，王憨民那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陈路和王憨民分别坐在原告和被告的席位上，但是他们俩身边都空荡荡的，陈路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他今天甚至连律师都没有申请，准备一个人来应诉，而王憨民那边，也只有一个中年律师，一脸不安的坐在他身旁，看上去像是被胁迫似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法官见双方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就宣布庭审正式开始了，然后他请陈路先站起来案件陈述。

陈路也没学过法律，不知道这当中具体的流程，但所幸的是，因为这段时间法院接了大量的案子，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像往常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案子要审四五个月，这根本不符合城南军的需求，所以他们对庭审的流程做了大大的简化，基本上，陈路只要按照自己想说的随便说一说就行了。

于是陈路讲述了这三桩案件和他的关系，以及他在加入督察局之后，接触到的和这三桩案件有关的一些资料和讯息，并且把嫌疑犯的目标指向了王憨民。

王憨民和他的律师全程保持沉默，既没有对陈路的话提出任何异议，也没有中间插话想要打断他的意思。

等到陈路说完了，大法官又对王憨民那边说到：“接下来请被告进行陈述。”

王憨民身边的律师拿起一份资料，胆战心惊的看了他一眼，在王憨民微微点头之后，他站了起来。

他基本上是按照手上的资料朗读了一遍，其中的内容也没有出人意料，大多都是反驳陈路的话，并且撇清了王憨民和这三桩案件的关系。

原、被告双方都陈述完自己的意见后，接下来该法官进行审问了。

那大法官高高在上的坐在法院的最高席位上，肃穆的问陈路：“原告，你说被告参与了这三桩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惨案，你有什么证据吗？”

如果是按照正常情况，这时候陈路应该请出自己的证人，或是拿出自己的证物，证明自己的观点，并且向在场的所有陪审团成员和观众展示。

但这一次，陈路却只能郁闷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

“什么？”大法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没有什么？”

“我没有证据。”陈路抬起头，恨恨的盯着王憨民说到：“他们做事很小心，而且手段缜密，哪怕是督察局，也没能查到他们的蛛丝马迹，所以我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们就是这三桩案件的真正凶手！”

“哗”

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短促的惊呼声。

很明显，大家都没想到陈路有勇气走进法院来告状，却居然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这不是开玩笑嘛？

如果这样也行的话，那以后大家隔三差五就来把王憨民告一状，王憨民也不用搞什么革命了，他直接住在法院就行了！

想到这里，很多人已经开始不看好陈路，并且感觉自己今天白跑了一趟。

而这时候，王憨民也露出了得意地笑容。

“但是！”陈路突然一沌口，提高了音量说到：“我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亲耳听到王憨民承认了，他说制造城南妖兽袭击案，是为了赶城南军的原军长王一卫下台，杀掉西陵矿场三万多矿工和守军，是为了把鹰扬军调出长安城，至于贫民窟纵火案，则是为了制造长安城内的混乱，让他们城南军叛乱的计划能得以更加顺利的实施。这些话，都是昨天王憨民在法院亲口跟我说的，当时华家的华云裳小姐，还有她的保镖成先生也在场！”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