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但是现在坐在观众席上的大多数人，都还对那件事记忆犹新。

因为当年的互助会一案，可以说是牵连甚广，而且在长安城内造成了很大的动荡。

互助会当年几乎风靡了整个长安城的大大小小的贫民窟，号召力极强，所涉及的范围和成员也极广，当年他们振臂一挥，不知道多少贫民揭竿而起，在长安城内掀起了巨大的声势，如果不是因为警察和军队的反应够快，再加上宫长青的个人威望够高，关键时刻站出来镇压了这场骚乱，说不定当时就有不少贵族豪门会被这些疯狂的贫民们攻破，给长安城的稳定和秩序带来巨大的灾难。

哪怕是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很多豪门贵族的老一辈想起这件事，依然觉得毛骨悚然，背心里都在不停地嗖嗖冒着凉气。

没想到那个流民营地的首领魏平，竟然就是当年互助会的余孽！

一想到这里，观众席上那些原本还对陈路有着一点同情的贵族们，也立刻转换了态度。

因为陈路如果真的是和互助会的余孽勾结在一起的话，那就不再是走私军火这么简单了，他们简直成了长安城里所有豪门贵族的公敌！

只听李立继续用平缓的声音说到：“魏平当年其实在军队里很受重用，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很不辛，他的养母牵连进了互助会这桩案件中，因为行为不轨受到了驱逐，不能再继续停留在长安城里，魏平为了尽孝，选择了离开军队，陪着他的养母一起到长安城外去生活，就这样，他变成了流民，并且这些年来一直在城北的农场附近逗留，并和我们建立了联系。”

“所以说，这个人其实还挺不错，挺有孝心，并不完全是个坏人？”那律师竟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李立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个人其实本质不坏，这些年来也一直循规蹈矩，没有做出任何损害长安城利益的事，所以我们才能容忍他一直逗留在城北农场周围，并且不断给他提供各种军火枪械。”

“好，谢谢你的解说，那么想来大家现在应该对那个流民首领有一定了解了。”律师点头对李立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转向观众席说到：“不过大家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特意提起这个流民首领呢？他和我们的被告陈陆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故意眨了眨眼睛，买了个关子，等到观众席上有些人忍不住的时候，才哈哈大笑道：“其实这件事，就和我们递交给法官阁下的资料有关。那份资料上，有一个有趣的消息，说的是那个叫做魏平的流民首领，他当年在部队里当兵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关系很亲密的战友，那个战友救过他的命，而魏平也救过那个战友的命，他们两人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瞬间就明白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没想到王憨民他们居然连这一点都查到了！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因为当时魏平在和他相认的时候，那个李立也正好在场，李立既然和王憨民他们是一伙的，就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王憨民。

只是陈路没想到，王憨民他们竟然会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想要彻底把自己钉死！

他当即举起手，正想大喊“反对”，可是那个律师已经抢先一步说话了。

“我想大家都猜到了，那个和魏平过命的战友是谁呢？没错，他叫陈义信，正好就是我们现在被告席上的陈路的父亲！”

这句话一说出口，观众席上顿时再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很多人都没想到，陈路竟然还和城外的流民营地首领有这样一层关系。

这样一想，他主动跑到那个流民营地去调查，并且做出一连串奇怪的操作，这件事似乎也就有说法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和那个流民营地有联系，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勾结他们一起做违法犯纪的事情呢？

再联想到之前王憨民说的，陈路已经投靠了华家，并且成为了华家的马前卒，他拉拢和自己是旧相识的魏平，通过走私军火替华家赚钱，这件事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长安城的贵族豪门，有几家私下里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呢？

以己度人，那些坐在观众席上的贵族顿时觉得王憨民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陈路和华家，还有那些流民，肯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否则他凭什么轻而易举就把一具价值连城的王级妖甲还给华家，又偷偷摸摸潜入流民营地，和他们一起去参与军火交易？

这个时候，观众席上再也没有一个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待陈路，相反，很多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似乎陈路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他之前状告城南军的行为，很可能就是受到了华家的指使，目的只是为了替华家谋取私利。

好家伙，亏的大家还以为这是个敢为天下先的义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知道他原来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狡诈之徒，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只是为了欺世盗名而已！

而这时候，坐在原告席上的陈路已经满头大汗，怒不可遏了。

他没想到王憨民等人为了诬陷他，竟然准备得这么充分，而且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把他所有的底细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他父亲和魏平的关系，就连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可王憨民他们已经通过军队系统，把所有前尘往事调查的一清二楚，现在有了这层关系在里面，他和魏平的事，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最可惜的还是，魏平他们经过上次的事以后，已经不知道迁移到了什么地方，他现在就算想找他们来替自己作证，恐怕也找不到他们的人影了！

他望向王憨民，眼中满含无穷的怨恨，以及满腔的怒火。

但王憨民却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他只是沉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看起来似乎并不轻松，反而有些走神的样子。

倒是那个律师，此时幸灾乐祸的准备痛打落水狗，他摊开手，十分浮夸的对在场的所有观众和陪审团成员大声说道：“现在大家明白了吧？这个年轻人，他并不是什么不畏强权的斗士，相反，他只是一个欺世盗名的小人，一个暗地里作恶多端，表面上却道貌岸然的小人，而且他的背后，就是受到了某些有心人的指使，想要破坏我们这次长安城的光荣革命！各位先生，各位女士，还有各位尊敬的陪审团成员以及大法官阁下，请问你们面对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办呢？”

大法官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得意忘形有些不喜，但还是一脸凝重地转向陈路，对他问到：“被告，你还有什么可以提自己辩解的吗？”

“我……”陈路捏紧了拳头，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大声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