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够大啊！”陈路暗地里嘀咕了一句。

他其实也一直在猜测，宫长青为什么会一直保持着这种巨兽的形态，难道就是因为他肚子里的那个“神国”，所以导致他已经无法再变回人类？

当然，这个问题他还不敢直接去问宫长青，他怕惹怒宫长青，甲皇境强者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而就在他思想走神的时刻，华云裳和宫长青的对话却还在继续。

“可是您的神国什么时候才能建成呢？”华云裳问：“您已经在这地底下隐居了十多年了，再过十年，您觉得可能吗？”

宫长青沉默了片刻，辩驳到：“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而神国，也不单单只是一个新的位面而已，这其中还牵扯到一些别的问题，譬如信仰，还有来自信民的力量，你还没达到这个层次，所以你很难理解……”

“那也就是说，您也不确定这个神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建成咯？”华云裳没有理会他似是辩解一样的话语，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

宫长青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华云裳却继续得寸进尺的问到：“那也就是说，目前而言，城南军的计划反而是最有可能实现的计划，所以你放任他们行动，也是想观察一下，看看他们的计划有没有机会成功，是这样吧？”

“他们的计划绝无可能成功！”没想到宫长青却像是被捅到了什么痛处一样，突然激动起来，隐含怒意地说到：“反攻天京城根本就不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天京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咦？”华云裳惊异的想到：难道天京城里还有什么异变？

她当初以为宫长青不赞同反攻天京城，只是因为人类和妖兽的力量对比太过悬殊，做这种概率极低的生死一搏，根本不可能会成功。

但现在听宫长青的意思，竟然是因为天京城里还有什么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才是他反对进攻天京城的原因。

“那是什么？”华云裳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天京城里，难道有什么让您也害怕的东西？”

宫长青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当然，因为他现在是一张“狰狞”的售脸，很难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所以一时间华云裳和陈路也没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坏，沉默了一下，用沉闷的语气说道：“这件事，跟你们说了也不明白，总之你们别问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让他们进攻天京城，这就足够了。”

华云裳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眉头一挑，露出一丝惊喜的表情。

她要的就是宫长青的这句话。

于是他立刻接到：“既然您不允许他们反攻天京城，那您为什么还要放任他们在长安城里肆意妄为呢？难道您就不怕他们真的重组了国会，统一了民间的意见，最后反攻天京成变成了大势所趋，到时候即使是您出面，也阻拦不住了吗？”

她的话，让宫长青流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

但很快，宫长青的脸色就变得释然，他摇了摇头，叹息着说到：“没用的，就算他们重组了国会，大肆宣扬核武器和天京城的事，但他们要想做好准备，真的进行北伐，这也要至少两到三年的准备时间，我不相信宇文薄有这么好的耐心，可以在这两三年里一直不出现在长安城。”

“所以您是一定要等到宇文薄出现，才会主动露面了？”华云裳忍不住有些头痛的问。

宫长青解释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宇文薄是个很狡猾、也很有人性的人，如果这次我不能抓到他，那要想再等他露面，恐怕又要过去十几二十年了，但是我已经不能确定，我是否还能撑到下一个二十年了……”

说完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言语间竟流露出一丝英雄落幕的气息。

而华云裳和陈路听到这句话，则大大地吃了一惊。

“不能撑到下一个二十年？这是怎么回事？您不是甲皇吗，听说甲皇可是有长生不老的能力的？”陈路站出来好奇的问。

宫长青嗤笑道：“谁告诉你甲皇就可以长生不老的？事实上，甲皇最多比普通人多出几百年的寿命，但要想不死，除非你能突破甲皇境，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达到‘神’的境界，但是很可惜，至今我还没摸到那一步的门槛。”

“可您也才一百多岁啊！”陈路又问到：“您不是说甲皇可以活几百年吗？您生于一百一十六年前，至今才一百一十六岁，不是还有好一段时间可以活吗？”

“是啊，按照正常的情况，我确实还有好几个一百年可以一直活下去。”宫长青昂起头，像是在感慨着什么，无奈的说道：“但是自从我体内孕育出神国以后，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的流逝，这种流逝，要远远快于常人，仿佛那个神国就像是一个黑洞，正在不断地蚕食着我的生命。我估计，只有等到我突破甲皇境，到达一种全新的层次之后，我的生命力流逝的速度和生长的速度，才会达到平衡，而只有到那时候，我才能继续拥有漫长的生命。”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我估计我始终无法让神国真正建成，拥有容纳生命的力量，很可能也和这一点有关，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在二十年内彻底突破甲皇境，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那么我的生命，也将走到终点。”

说完这番话，他幽幽的叹息一声，低下头去，将整颗头颅趴到了地上。

之前陈路和华云裳见他一直是这幅懒洋洋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上了年纪，所以才表现的有些慵懒。

但现在他们明白了，宫长青很可能是因为体内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消耗，让自己多活一些日子，所以他才会表现出这么懒洋洋的样子。

而他的这个样子，则让陈路和华云裳接下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们俩本来还想着请宫长青帮忙出手，尽快把王憨民的事压下去，但哪知宫长青竟然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个时候他们在麻烦这么一位老人家，好像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而且宫长青摆明了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到了宇文薄身上，这个时候他是否愿意打乱自己的计划，替他们两个小家伙出头，恐怕也没那么顺利。

想到这里，华云裳和陈路两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连头都低低的垂了下来。

完蛋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没希望了，他们仿佛看到了异日在大法院的审判席上，他们因为拿不出证据，而无法证明王憨民犯下了那么多杀孽，甚至王憨民还因此倒打一耙，反告他们俩污蔑诽谤，将两人钉上历史的耻辱柱。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情况下，他们俩很有可能被城南军赶出长安城，像阿火他们那群流民一样，以后只能在长安城郊外像地鼠一样偷偷摸摸的活着！

一想到这幅画面，陈路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实在无法想象，离开朝夕相处的长安城，远离人群，孤独的一个人生活在充满了危险的荒郊野外，他要怎么样才能熬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