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自古以来的书生,似乎都是勾引两家妇女的罪魁祸首。
就在那小柴胡店主杀气腾腾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赶去的时候,姜念和浅浅这边已经从阿七这里了解了那桥洞之中的老人的故事。
老人叫做阿六。
早年就是这兰城地面上的混混。
他无父无母,赖以吃饭的本事就是偷鸡摸狗。
一直以来,他就住在这廉贞桥的桥洞之中。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直到有一天,桥下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一个小孩儿,被人放在了篮子里,顺着兰河的河水飘下。
阿六不知道那个小孩儿究竟是从前面几个桥那边飘过来的,还是从兰河上游其他的城池之中飘过来的。
总而言之,他动了恻隐之心,跳入河水之中,把那婴儿抱了上来。
他没读过书,不会取名字。
别人叫他阿六,所以他就叫那个孩子阿七。
他告诉阿七,自己不是他的父亲,所以,阿七就叫他叔叔。
他没有别的本事,所以就把自己那一身偷鸡摸狗的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了他。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阿六这样做是害了他,但是在阿七看来,如果自己没有那一贼溜溜的眼睛和贼溜溜的手,也许在五六七八九个冬天之前,自己就已经死掉了。
天下的好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救他。
天下的坏人那么少,阿六救了他。
所以,阿七一直觉得,没有阿六,就没有自己。
后来又过去了很多年,他在柴胡药铺的门外偷别人的东西,被抓了个正着。
若不是店主老柴胡说情,他就要被人打死了。
老柴胡提出要收留他做个跑堂的,他说他要问过阿六。
阿六同意了。
阿七记得,当自己回到桥洞,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六的时候,他开心极了。
阿六说:“你以前是没有办法,才去偷鸡摸狗,老柴胡是个大好人,以后跟着他,我以前教你的那些本事,就都忘掉吧。”
所以,最初的那几年,阿七去了柴胡药材铺子里面做跑堂,没有再偷别人的东西,只是偶尔到了发工钱的时候,会去买一些馒头包子,送到廉贞桥的桥洞里面。
可是好景不长,一个冬天,阿六在南街的坊市外面偷了别人的东西,被人抓了个正着,打断了腿,一直吐血,一直吐血,怎么也好不了。
可他的工钱很少,只够在街上请来一个江湖郎中,问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药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又重操旧业,偷起了店铺之中的药材。
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被老柴胡店主发现了,可是,那个老人从来都没有追究,依旧每天乐乐呵呵地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哼着小曲儿,晒着太阳,吩咐阿七做着一样一样本不该是他去做的事情。
这一老一少之间,仿佛就这样达成了默契。
一旦阿七在店里偷药,第二天开始,老柴胡就会吩咐他去做更多的工作来偿还。
只是这一点,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言明。
而阿六的身体,在吃了那江湖郎中开出的药方熬出来的药汤之后,虽然没有彻底的见好,但是总算是不吐血了。
病情绵延了这么多年,很多住在桥洞之中的老伙计都死翘翘了,那个病怏怏的阿七却反而顽强地活了下来。
所以,那个老人每每遇到其他的乞丐,都会乐乐呵呵地给他们讲,自己有个好侄儿!
而姜念,则是想起了那个站在人群之中,十分热情地对自己说起了关于阿七事情的那个书生。
有那么一瞬间,姜念的心中,突然有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
从一开始,那个真正的窃贼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却不认识他,等到经过了这一番调查,明了了个中真相的时候,回首桥上围观的人群,早已没有了那个书生的踪影。
姜念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股冷意。
从一开始,那个书生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偷走区区百年苦参,更不是借助喜欢偷东西的阿七来当自己的挡箭牌,而是要布置一个局,当着那小柴胡店主的面,把他的妻子崔儿从柴胡药材铺之中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