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算上第一个大周天,姜念足足做了七次大周天的运转,醒转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雨还在下着。
姜念笑道:“都快中午了,为什么不叫我。”
浅浅道:“难得你这懒货勤快的做一次事情,我们怎么会舍得干扰你呢?”
听到浅浅所谓的‘我们’两个字,姜念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目光从浅浅的脸上移开,看向了自己的身边。
果不其然,车厢之中已经多出了两个人。
一个人是穿着青色长衫,头上已经变成了地中海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则是前段时间才刚刚被他们从泽州刺史许攸的府邸之中‘请’来的郎中朱可及。
“无青。”姜念面无表情地道:“我记得老王前两天还和我说,你有事情要忙,顾不上这边的,所以才叫我来并州城打秋风,怎的你当下却在这里?”
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我要跟着老板去南楚一趟,她先走了,我只是顺道过来看一看你,马上也要南下了!”
姜念半信半疑地提起窗户上的帘子,果不其然,在自家的马车旁边,停着一个马头朝着反方向的马车,那车上的马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笑着对着姜念挥了挥手,马夫那四四方方的国字脸,还有下巴上的一颗长着一溜儿长毛的黑痣,果不其然,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姜念笑着回了一个招呼之后,重新把自己的脑袋钻回了车厢之中,道:“上一次打赌,你欠我的二十两银子还有一条狗,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那无青笑着吹了一个口哨,紧接着,一条摇着尾巴的金毛大狗就跳上马车,笔直地钻了进来,而在它的脖子之上,挂着的不是铃铛,而是一个锦绣丝线编织而成的钱袋子!
不用想都知道,那钱袋子里面的银子,正好就是二十两。
姜念大喜:“这么多和我打赌的人之中,就无青你最有信用,下次还和你赌!”
“好哇!”那个留着地中海头型,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道。
“不怕再输给我?”姜念笑道。
“赌局嘛,总是有输有赢,输得起,才能够赢得起,不是吗?”无青道。
姜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道:“你是个狠人,他们都不如你!”
无青的眸子之中露出了一丝惨然的笑容,道:“如果能够不用这么狠,我宁愿不如他们。”
“这倒也是。”姜念道。
“好了!”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道:“人我也见到了,赌注我也交给你了,我该走了!”
“不坐下来吃一顿早饭再走?”姜念忍不住道。
“吃了,”浅浅面无表情地道:“你刚才一直都没有醒来,我们三个就在城外的早市之上吃过了,喏,这是答应你的狗不理包子,三笼!”
说着,浅浅就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了一个热腾腾的纸包,那牛皮纸包里面,装的全部都是热腾腾的狗不理包子。
朱可及和三个人并不熟,毕竟他才刚刚加入蔷薇院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很多人他都还没有见过。
至于那个先前只是抱着去给病人治病的想法的朱可及为什么会选择加入蔷薇院,在老王的麾下做事儿,那就是王虹薇那个女人的本事了。
因为不熟,所以一般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开口,但是,眼下,他还是插嘴道:“半个时辰之前,我们三个在早市之上吃的饭,但是现在那些包子居然还是热乎的,姑娘,你的内力不简单呀!”
“那是当然,就算是王虹薇,也不是本姑娘的对手!”浅浅傲然道。
姜念的眸光一颤,转而把目光落在了朱可及的身上,笑道:“话说,你当初不是死活都不愿意加入我们的行列么,怎么才刚刚进入蔷薇院不久,就改变主意了?”
朱可及嘴上虽然是在夸赞邬浅浅的内力强大,但是他意有所指,在场的人之中,大约也就只有邬浅浅自己没能明白,又或者,她不是没有明白,只是为了不让某个人觉得尴尬,才佯装不知。
姜念自然也不是不懂。
那一包热腾腾的狗不理包子,若是没有内力的蒸腾,半个时辰,四刻钟的时间,在这朦胧细雨之下的料峭春寒之中,哪里能够保持刚刚出笼时候的温度?
先是几年的保护,然后又是足以比拟两个六品巅峰武夫的内力星辰,紧接着,就是那一整个纸包之中的热腾腾的包子,姜念非是铁石心肠,只不过,若是给予了别人虚假的希望之后,又转而让别人失望,那他觉得,自己反而会更对不起面前的那个女人。
他终究已经不是穿越之前的那个姜念了。
朱可及也不是笨人,不管是点到为止的提醒,还是姜念眼底一瞬即逝的光芒,都不曾逃过他的眼睛。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幽幽的目光落在姜念的身上,温和而诚恳的笑道:“王虹薇给了我不能拒绝的好处,相信你们当年也是一样。”
已经准备离开的无青站起身来,临走的时候,回头笑道:“确实如此。”
那金毛大狗被处理的十分干净,姜念一把抱过了那性情温驯的大狗,顺手摘下了大狗脖子上的二十两银子,笑道:“金毛,真的是金毛,无青你有够厉害的,这样的一条狗可不容易找吧?”
在地球之上的时候,k市之中,这样的金毛随处可见,但是,在当下的后晋王朝之中,绝大多数的狗狗都还是田园犬!这样的一的金毛大狗子,想必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国度之中弄来的!
无青笑道:“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你开心就好!”
姜念的生死回溯,到了之前他们两个打赌的时候。
当时的无青,站在甘州的一个地下斗兽场之中,和他打赌那两个来自西方国度的白皮奴隶之间的胜负。
“我觉得挂铜牌的那个人要赢。”无青道。
姜念道:“我觉得,挂铁牌的那个人要赢!”
无青道:“如果我赢了,你要替我做一个局。”
姜念道:“如果我赢了,我要二十两银子和一条狗!”
“什么样的狗?”无青道。
姜念道:“一条浑身长着金色长毛的大狗。”
浅浅皱眉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狗?”
姜念道:“有。”
浅浅道:“你这是在为难人家。”
姜念道:“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算是为难。”
无青道:“如果输了的话,我会给你找来一只这样的狗的。”
当时的他,只是在怀念在少年时期陪伴了自己多年的那条金毛狗子,并不真的指望无青能够把狗子找来,可没想到今日,他竟真的找来了。
“掮客就是掮客,了不起!”姜念道。
“掮客。”朱可及道:“无青的代号是掮客?”
“是的,”姜念道:“你的代号,不用说也知道是郎中了!”
“那你的呢?“朱可及道:“你的代号是什么?”
“书生。”姜念道。
“她呢?”朱可及用下巴示意面前的邬浅浅。
“我没有代号。”邬浅浅道。
“不是说,所有为王虹薇办事儿的人,都有一个代号吗?”
邬浅浅道:“给那个女人做事儿的是姜念,可不是我,我只是姜念的老婆而已。”
“哦哦!”朱可及笑了笑,不再问下去。
“那之前把我抓回来的那个家伙,难道叫做刺客?”朱可及道。
“你是说季末?”姜宁道:“他的代号是小偷,他不是把你从刺史府抓回来了,他只是把你从刺史府偷回来了,这个就叫做偷人!”
“你才偷人,你全家都偷人!”这个时候,马车车厢的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姜念的耳中,不是别人,真是小偷季末。
“再说了,老子就算是偷人,那也是偷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谁待见偷他这么一个浑身药味儿的大老爷们儿?”季末不满地道。
姜念笑道:“早知道你跟着我们了,偏偏就是不现身,我还以为你能够再多憋一会儿呢?”
季末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