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因为不肯让利过多,得罪了当时的濩泽县丞,所以,被那县丞买通了山匪,在他们一家外出郊游的时候下了黑手。
沈乾坤之所以能够逃出生天,只因为父亲手下也养着几个得力的护院,平日里待他们不薄,危难的时候,几个护院挺身而出,拼着性命救了他出来,这才有了今日濩泽镖局的三当家!
逃亡的过程之中,那几个护院死的只剩下了两个,逃走之后没多久,他们几个又被人追上,受了伤的护院自己骑马引开了追兵,另外一个护院这才得以偷偷地带着沈乾坤慌不择路地穿过烟瘴林子,逃到了这朝牙山之中。
他们扮作父子,被朝牙寨的寨主刘天宝好心收留,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那个假扮沈乾坤父亲的护院就旧伤复发,死掉了,他彻底的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刘天宝本意收留,奈何当时只有十多岁的沈乾坤执意要走,他只得组织寨子里的父老乡亲凑了一些盘缠和干粮,还有一把朴刀,送了沈乾坤离开。
沈乾坤从未提起,刘天宝自然也就不知道,那个小子执意下山,并非是受不了这山中清苦的生活,而是回到濩泽为父母报仇!
他更没有想到,多年以后的沈乾坤,会知恩图报,给朝牙寨带来如此安定富饶的生活!
朝牙寨原是匪寨,不事生产,归顺之后的日子并不算好,虽然渐渐地开始从事农活,但是这烟瘴林子里,没有多少土地适合粮食生长,大部分的山民,还是靠着打猎,采集山果,蜂蜜为生,偶尔弄一些鞋子,毒蛇,药草回来,送到最近的镇子里的药铺卖掉换粮食和盐巴。
生活虽然能够勉强维持,但是端的是清苦。
可当功成名就的沈乾坤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他在寨子里为自己的那位护卫‘父亲’立了牌坊,找有经验的老农在山上烧荒开地,开辟出了一大片的梯田,每年都会着人送一些盐巴,黄牛还有农具来,而且许攸还免了这里的税,寨子里的生活渐渐地从勉强能够生存,变成了渐渐富足,鸡笼,猪圈鱼塘什么的也渐渐地盖了起来。
要说当年好心赠盘缠,刘天宝虽说也是好意,但是他心里清楚,偌大的一个寨子,总也不能丧良心,放着一个孤儿不管,可是交给哪一家去管,都是多了一口的吃穿用度,给谁都不乐意,倒不如随了沈乾坤那小子的意愿,给些盘缠送他出去,也算是送走了一个谁都不想要的瘟神。
他万万没想到,当年之恶心,居然换来沈乾坤如此涌泉相报,只觉得心中愧疚万分。
这些年来,整个寨子上上下下对于沈乾坤都是感恩戴德,虽然他每年都只是在自己那个护卫‘父亲’忌日的时候才回来祭拜一下,住上一日就会离去,但是这并不影响刘天宝心中的感谢和想要报答的心情。
只是,如今大恩未能相报,就在自己家的校场之上看到了恩人的头颅。
那鲜血淋漓的头颅之上,无数的刀痕就像是一根根钉子,死死地扎在了刘天宝还有前来校场之中晨练的每一个人心上。
那惨白的面容之下,还平平整整地放着一张充满褶皱和血污的黄色榜单。
那榜单之上当头就是悬赏二字。
寨民之中,有识字的当下就走了过去,拿起那榜单,一字一顿地读道:
今有刁民沈乾坤,乃前濩泽镖局三当家,于三日之前,偷盗濩泽镖局银库半数财宝,南下逃往,我濩泽镖局愿悬赏白银五万两,诺与拿人之义士,生死不论!
而那黄色榜单下方的署名,则是濩泽镖局总镖头沈乾坤,濩泽镖局二当家齐放,濩泽镖局四当家石崇建!
刘天宝老泪纵横。
“濩泽镖局!”他咬牙念道。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
就在今日之前,所有朝牙寨的人,提到濩泽镖局这个名字,都会由衷地感到骄傲。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清楚,那个在这里生活过几年的沈乾坤,就是濩泽镖局的三当家!
他们朝牙寨如今能够生活的这么富足,全是仰赖了那天仙三大镖局之一的濩泽镖局。
可是当下,他们却发现,那个被他们敬仰,被他们称颂,被他们心心念念的濩泽镖局,其他的三个当家,居然联手张贴悬赏,想要置他们的恩人沈乾坤于死地。
作为濩泽军师,沈乾坤的心机和谋算尽人皆知,但是,所有寨子里的人都清楚,这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是一个不会忘恩负义的人。
至少在朝牙山,没有人相信,那榜单之上所写,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带着整个镖局将近半数的财富逃走。
沈乾坤曾经在回来祭拜‘父亲’的时候与刘天宝彻夜长谈,酒后更是难得兴起,疯疯癫癫地说自己这辈子都绝不会负那些有恩于自己的人。
刘天宝相信了,沈乾坤也做到了。
八年的时间,沈乾坤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跳出来和陈舒源扳一扳手腕,就算不能拿下整个镖局的产业,凭他的计谋,分走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然后另谋生路是没问题的。
甚至就算是离开镖局,净身出户,凭他的能力,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能够闯出一片天。
他不是没有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动过取而代之的念头,但是,因为陈舒源,石崇建和齐放曾经在最为困难的时候扶持过他,在他找那县丞报仇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出手,所以他按捺住了自己的念头。
他真的没有很善良,但是他也真的没有陈舒源想象中的那么坏。
所以,一朝兔死狗烹,沈乾坤的心中才会那么的怨怼!
我不是没有那个能力反你,我也不是没有那个野心,但是我没有做,这就是我对你的道义。
可你陈舒源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毫不留情,叫我来生如何与你再做兄弟?
刘天宝捏起了自己的拳头。
七十八岁的他,骨节嘎嘣嘎嘣的响起。
“朝牙人!"愠怒之下,刘天宝高高地举起了自己那有些锈迹的斩。马。刀。
“在!”校场之内,所有的山民一气同声!
“敢不敢和我一起,干他娘的濩泽镖局?”
“敢!”
“敢!”